顾非真银鞍白马,于早市中,逆光疾驰,从市北坊里向南,跨浮桥,过桂花浮玉的天街,直至定鼎门,才沿途返回。
路上,他边观察附近的花草树木,边惦记着到底帮不帮苏千誉推广丹药。
梧桐飞絮过敏的提醒,让他想到了一个未被排查的关键线索。
按理欠一句感谢。
可想到昨晚,对苏千誉神形相法测算,便有了防微杜渐的念头。
纠结中,缰绳勒紧,蹄声渐缓。
顾非真翻身而下,将马拴在石柱上,朝着前方的乌头门径直走去。
“快,快去禀报主子!”在阍室聊诨话的两个仆人,远远瞧见顾非真靠近,登时收起嘻嘻哈哈,如临大敌般跑出。
顾非真听见了,走到门口,不报身份,与留下的仆人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很快,十几个身高马大的护院,各个手持铁棍,汹涌而来,列成一字,挡在门口。
“顾非真,你还有脸来!”侯尚书自后走出,怒目圆睁,刚刚下朝回家,朝服还未更换。
顾非真处变不惊道:“侯小娘子的贴身婢女还在家吗?”
侯尚书很看不惯对方那清高寡言,死气沉沉的姿态,忿然作色,“干什么?想杀人灭口吗?”
顾非真气定神闲的解释:“爱女心切,可以理解。我来,是有关于侯小娘子的去向要问。很重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婢女有危险,我必坐实嫌疑。我自称无辜,怎会陷自己于困境。”
侯尚书虽横眉冷对,心里倒觉得道理没错。
短暂犹豫后,他终选择招来婢女。
婢女十六岁,瘦高白净,比普通粗使奴婢,相貌着装要好,只是两只眼睛下乌黑明显,双手交叉环抱腰前,肩膀不时耸动,似乎在憋气。
“不要怕。有什么如实说。”侯尚书底气十足。
顾非真观察着婢女手背上红肿的丘疹,问:“上山前,你直在宅邸伺候,没出过门吗?”
婢女垂着头,低低嗯了一下。
顾非真看向侯尚书,“不知宅内种的什么花草?”
侯尚书不耐烦道:“本官的夫人对那些过敏,很少栽种,怎么?”
顾非真面不改色道:“老君山近日花粉飞絮繁多,水源处同有沾染。道长说,不少上山祈福的香客中,都感到不适。有的直接在山上的道观中医治。有的则在山下拿药。我看她手背有严重的过敏病状,不知是在哪里拿药?”
“我是普通伤风。”没等侯尚书反应,婢女将手背到后面,抢先回答。
顾非真盯着婢女腰间,因没了遮挡,露出的一块显眼的褐色污渍,道:“不错。体质不同,热伤风或可引发皮疹。是出门前感染的吗?一同做事的奴婢会替你分担活计吧?”
婢女皱眉犹豫了一下,道:“陪娘子上山的路上染上的。”
顾非真嘲讽道:“衣裙上的汤水,看起来刚沾染不久,是太过紧张,没拿稳药罐吗?若问心无愧,回话时何必遮遮掩掩。把你吃的药拿来看看。”
几番问答,饶是笨蛋也听明白了。
侯尚书惊疑不定,但见婢女眼神闪躲,懦懦的向后退,不禁起了警觉,对传话婢女的护院道:“你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在自己的房间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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