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炙拿起信,纸上的字跡他再熟悉不过。
李炙一目十行扫了过去,脸色由不可置信转为苍白。
他的轻儿走了。
信上说山高路远遥祝君安,她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但从未后悔和自己在一起。
愿他能担起苍生之责,她会替他看遍山川。
最后一句,特意请求自己不要找她。
李炙攥著信的手在发抖。
他的轻儿想要自由。
那,他给她。
他在屋內呆了一日,天色擦黑时才出了屋子。
沈鳶得知柳轻轻走时,颇有些遗憾,她拿著护国公府下人送来的信,愣神许久。
她想到柳轻轻会走,可没曾想走的这般乾脆。
顾淮凌看不得沈鳶忧思,从她手中把信抽了出来。
“后日宫宴为贺太子回朝,夫人想去吗”
沈鳶仰眸,“我不去是不是不合適”
顾淮凌看著她眸色认真且专注,“有为夫在,夫人想如何就如何。”
末了他看著沈鳶手里的信又补充一句,“我可不像李炙,连心爱的姑娘都看不住。”
……
宫中许久不曾热闹过,皇后太后皆是盛装出席。
唯一人即便精心装扮过,依旧是一脸憔悴,那就是四皇子的生母容妃,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眉眼下,如淬了寒冰的毒针,在沈鳶和顾淮凌脸上缓缓扫过。
沈鳶坐在顾淮凌身旁,她今日穿著一袭天水碧宫装,乌髮间簪著紫翡步摇。
容顏清丽脱俗,映的半边灯火都失了顏色。
顾淮凌坐在沈鳶身侧,专心致志给她挑著鱼刺。
殿內暖融,丝竹交错间天晟帝率先端起酒杯,“天佑我大晋,让太子能平安归来。”
说完他有些浑浊的目光转向顾淮凌,“多亏了你太子才能安然回来,慎之大晋有你也是国之幸。”
顾淮凌连忙起身声音沉稳:“皇上谬讚太子殿下乃天命所归,即便没有微臣也会拨云见日。”
百官纷纷附和。
容妃指甲都要掐断了。
这些贱人,她的嵇儿还在受禁足之苦,凭什么他们能这般得意。
容妃不动声色朝身后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宫女们鱼贯而入,一叠叠精致的膳食被摆到眾人眼前。
领头太监高举手中食盒,声音諂媚,“稟陛下,太子殿下这是御膳房特意做得一道点心,名曰福禄糕用来庆贺太子殿下归宫。”
“哦”皇上来了兴致,“既如此让眾卿都尝尝沾沾喜气。”
福禄糕被摆到眾人眼前。
沈鳶同顾淮凌相视一眼,顾淮凌起身对著天晟帝恭敬道:“皇上,臣有一物要赠予太子。”
他拿出一个紫檀盒,盒子打开后里面放著一双玉筷。
“这是暖玉製成的避毒筷,遇毒变色可防小人。”
“如此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宝物,慎之你有心了。”
“如此稀罕之物,儿臣想试试。”
李炙顾淮凌相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殿內眾人目光落在那双避毒筷上。
只有容妃皮笑肉不笑,“宫宴之上所入口的东西都是经过重重检查过的,太子莫不是宫外呆久了,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了。”
容妃眼睛死死盯著那双避毒筷,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內心深处已经扭曲了。
皇后冷冷看了容妃一眼,警告道:“容妃注意你的言辞。”
“皇后娘娘,臣妾说错了吗这是陛下亲设的宫宴,太子当眾用避毒筷,这不就是打陛下的脸。”
顾淮凌面色平静,“都是微臣的错,这礼送的不合时宜。”
李炙面露不解,“只是一双避毒筷,宫宴当然不会有人下毒,儿臣只是没用过玉质的筷子好奇罢了。毕竟儿臣在宫外流落了这么多年。”
说著他就用筷子夹了一块沈鳶面前的福禄糕。
那玉筷刚碰到糕点,就变了顏色。
原本通体莹润的白玉筷顷刻变成了黑色。
“啊!”沈鳶適时尖叫出声。
她扑向顾淮凌怀中语调轻颤,“大人有人要下毒害我!”
立刻有禁卫上前护在天晟帝左右两侧。
顾淮凌面色苍寒如冰,轻轻拍著沈鳶的后背,“夫人莫怕。”
宫宴上的糕点竟然被人下了毒。
砰!一声重响,天晟帝的手狠狠拍在桌子上。
“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给首辅夫人下毒。”
李炙目光扫过眾人,“传太医,把宴席上所有东西都检查一遍!”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方才的乐声笑声似乎被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