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献晚果然装了一把大的。
这种大……是某种意义上的大。
就在这片沉滞的黑暗将一切吞噬之时,远方的天际忽然渗出了一点红。
初时,只如一滴不慎滴入清水中的血珠,缥缈而朦胧。
旋即,那点红便晕染开来,强势撕裂了厚重的夜幕,携着焚尽八荒的气势席卷而来。
那人一身红裙烈烈,似业火燃烧,闯入视线。
迤逦的裙摆应声飞扬,如华美的火凤展翼,在至暗天际泼洒开一道流动的烈焰。
脚尖凌空一踏。
嗡——
一声似琴弦崩裂的微响,狂暴的力量横扫而出。
方才还咆哮着、呲牙咧嘴的异兽,像是突然被齐刷刷摁下了什么开关。
冲势戛然而止……噼里啪啦倒了一片又一片。
秒睡!
撵在屁股后的五个男人:“……”
霓裳他们:“……”
脚步一刹,集体陷入沉默。
或与异兽杀的死去活来,或使出吃奶劲强撑着结界的六宗:“……!”
苏清流等:“……!”
界域三王:“……!”
脑瓜齐齐一抬,便看到了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那道绯红身影自苍穹垂落,裙裾烈焰宛如在水墨中绽开。
旋身翩跹,足尖轻点于古树之巅,像是自长夜最深处走出的精魅,是于传说画卷里飞出的仙人。
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成为了闯入这片天地间,最绝艳的一笔异色。
万籁俱寂,六宗出一片整齐的抽气声。
众人眼珠瞪得滚圆,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扭曲成一种又惊又喜,像是突然看到一座闪闪光的大金山,砸到他们脑瓜上的狂喜表情。
这是……
这玩意儿是……
苏清流与何未语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急踏几步,随即,脚步像被钉在原地般,猛地滞住。
哦。
狗东西(小师妹)要搞事!
他们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咬住那道身影,眼底先是掀起山崩海啸般的剧震。
随即,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悦奔涌而上,冲得眼眶瞬间通红。
而另一侧,三王亦是不由屏住呼吸,瞳孔在这一刻收缩至极限。
剧烈的震颤中,那抹惊心动魄的红,成为他们眸中唯一的光景。
至于为什么屏息……
不仅是来人……
还因为,她接下来说出的话,真的很……不要脸。
帝隐掩了掩唇,溪雪般的眸子映出点点笑意。
花不休他们亦是站在原地,笑眼看她使坏、玩闹。
江献晚颇为陶醉地欣赏着自己造成的死寂,指尖轻摁面具,顺势将肩头乌潇洒一拨,姿态从容如舞台主角。
在六宗古怪的目光紧随中,紧接着,手臂一扬,精准地指向那群还维持着撑结界的姿势、僵如木雕的六宗高层。
一场激情四射的演讲就此开幕。
她语调拔高,抑扬顿挫,饱含感情。
出灵魂拷问。
“你们——!
是否还在为死气反反复复而烦恼?”
徐燕州:“……”
铁长老:“……”
明长老:“……”
其他高层:“……”
一句话把众人给干沉默了。
众人嘴角不约而同地狠狠一抽。
随后,竟不自觉地,齐齐点头。
那特么还用问?
烦不烦这兔崽子不知道?
看不见各个灰头土脸,就跟要饭似的他们?
加班加的几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
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了!
尤其这两日,为了她,那是心一揪,又一揪……
可……
比起死气,更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
这兔崽子一回来,就给他们先拉了坨大的?
她想干什么?
还掩耳盗铃似的遮着那张脸蛋子,当他们的眼珠子是被腚坐住了么?
一看就没憋好屁!
亏他们惦记她惦记的死去活来,两眼泪花,心窝子直抽抽。
反观她,活蹦乱跳的,一回来就想着坑他们一把。
脸皮就……还挺厚。
在一片诡异而警惕地视线交汇中,明长老忽然高举双手,扯着嗓子,用尽毕生修为般洪亮回应:
“是——!
!
!”
“没错——!
!
!”
“我好烦恼哦!”
兔崽子肯定不会做赔钱的买卖,喊就对了!
她一张嘴,铁长老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不甘人后,高举双手。
大声呐喊。
“对!
我、好、烦、恼!”
徐燕州:“……”
这特么像烦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