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士族子弟开蒙的著名私塾,此刻门可罗雀。
白髮苍苍的老塾师站在紧闭的门前,望著坊內忙碌的工地,眼神复杂,有失落,更有一种被时代拋弃的茫然与惶恐。
“听说了吗新学就在醴泉坊动工了!”
“寒门子弟真能凭读书当官”
“陛下金口玉言,还有假京观碑都立起来了,这新学怕是谁也挡不住了!”
“可那些世家老爷们能答应他们掌控著学问多少年了…”
“不答应你抬头看看东边!”
有人朝灞水方向努努嘴,
“贺鲁的脑袋还在碑上嵌著呢!谁敢”
“也是......我家那小子,脑子活泛,可惜投错了胎......这回,说什么也得送去试试!”
山东,齐州,歷城。
这里曾是清河崔氏经营数百年的膏腴之地。
如今,州府衙门的差役在百骑司緹骑冰冷的注视下,正领著寒门出身的年轻吏员,拿著崭新的田亩鱼鳞册和粗大的绳索、丈杆,踏上了崔氏名下一处巨大的田庄。
“奉旨丈田!庄內人等,速速开门!”
紧闭的庄门內,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沉重的门栓被挪开,露出一张老脸,是崔氏留在此地的老管家崔福。
“官爷,”崔福不耐烦的看著差役,
“此乃清河崔氏祖產,地契、田册,一应俱全。
何须再量
惊扰了祖宗安眠,你们担待得起”
“奉的是陛下的旨!担不担待,轮不到你说!”
百骑司緹骑头目,一个面颊带疤的汉子按著腰刀上前一步,
“开门!清点人丁!敢有隱匿田亩、藏匿丁口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崔福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疯狂的光芒,他猛地向后一退,嘶声尖叫,
“崔氏的田,是祖宗传下的!
崔氏的人,是祖宗的血脉!
你们这些朝廷鹰犬,还有这些泥腿子贱吏,想夺我崔氏根基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