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凭什么呢
自己和他非亲非故,甚至还加入了“伐唐联军”,算是他的敌人。他凭什么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南宫僕射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男人在情报中被描述的形象:残暴、霸道、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
去求他,无异於与虎谋皮。
但她还有別的选择吗
没有了。
南宫僕射看著洪洗象那张已经开始失去血色的脸,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不是在为洪洗象求情。
她是在为自己求一个心安。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望向了遥远的长安方向。
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对“天下第一”的执著和渴望。
也不再是目睹神魔之战后的迷茫和彷徨。
而是一种彻底放下了所有骄傲和自尊,准备將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由他人掌控的……臣服。
是的,臣服。
不是对那个男人的力量臣服,而是对“命运”这两个字臣服。
她认了。
她认清了自己在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
而凡人,是没有资格跟神谈条件的。
她能做的,只有献上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李璘……”
她低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我来了。”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只求你,救他一命。”
说完,她转身回到床边,深深地看了一眼洪洗象。然后,她从怀中掏出了那十几本她视若珍宝的武功秘籍,放在了洪洗象的枕边。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丝毫的留恋,转身走出了客栈。
她的目標只有一个。
长安!
她要去见那个如同神魔一般的帝王。
她要去赌一场她这一生中最大,也最没有胜算的豪赌。
长安,甘露殿。
李璘正享受著他枯燥而又乏味的帝王生活。
左边,是清冷的凉妃徐谓熊,她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帮他研著墨。自从上次“双凤承恩”之后,这位北凉才女身上的那股子傲气就被彻底磨平了。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受了惊嚇,时刻提防著主人会再次发怒的小猫。
右边,是妖嬈的罗网之主女帝,她则完全是另一番模样。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了李璘的身上,吐气如兰,媚眼如丝,不断地將最甜的瓜果送到李璘的嘴边。她看著李璘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占有欲,仿佛恨不得將自己揉进这个男人的身体里。
李璘很享受这种对比。
一个冰,一个火。
一个敬畏,一个狂热。
让他那因为天下无敌而日渐感到无聊的心,总算能找到一点点小小的乐趣。
“陛下,这是臣妾刚刚为您擬定的『罗网』扩张计划,请您过目。”女帝將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奏摺递了上来。
李璘接过来扫了一眼。
哟,这女人还真有点东西。
他心里暗自点头。
这份计划书写得极为详尽,从人员的招募、培训,到情报网络的铺设,再到如何渗透离阳和北莽的朝堂,都考虑得面面俱到。最关键的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思想,就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暗杀、收买、色诱、挑拨离间……
可以说,怎么阴损怎么来。
“不错。”李璘难得地夸奖了一句,“就按你说的办。钱不够就去国库拿,人手不够就让司马懿配合你。朕只有一个要求,儘快把这张网给朕铺满整个天下。”
“臣妾遵旨!定不负陛下厚望!”女帝听到李璘的夸奖,整个人都像是喝了蜜一样,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一旁的徐谓熊看著这一幕,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和这个女人的差距在哪里。
这个女人可以毫无底线地去迎合这个男人,去做他最锋利、最阴狠的一把刀。
而自己呢
自己做不到。
她心中还有著属於北凉的骄傲,还有著属於读书人的底线。她可以为了家族和北凉的存续而委身於他,但她做不到像女帝那样,彻底沦为他的鹰犬,將屠刀挥向那些无辜的人。
李璘注意到了徐谓熊的失神。
“怎么凉妃有心事”他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臣妾……没有。”徐谓熊的身体微微一颤,连忙低下头。
“没有”李璘冷笑一声,“朕看你这几天一直都心神不寧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