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话粗鄙不堪,但在座的几人,却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一旁,素来以风雅自居的滎阳郑氏家主郑长卿,摇著摺扇,慢悠悠地开了口。他长得一副好皮囊,面白无须,眼角带著天然的傲慢。
“卢兄此言差矣。那些寒门,虽是螻蚁,但螻蚁多了,也能撼树。我等世家,之所以能传承百年,靠的,从来都不是与螻蚁爭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声音里带著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陛下此举,无非是想从我等手中分权,培养他自己的势力。用心险恶,路人皆知。但我等,又何必与他硬碰硬呢”
“哦郑兄有何高见”赵郡李氏的家主李昭德抚著自己的山羊须,饶有兴致地问道。他看起来最为精明,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闪烁著算计的光芒。
郑长卿呷了口酒,不紧不慢地吐出四个字:“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卢敬玄显然没听懂。
“陛下不是要开恩科吗好啊,我们不仅不反对,还要大力支持!他要人才,我们就给他『人才』。”
他说到“人才”二字时,那份戏謔的意味,已经毫不掩饰。
在座的都是人精,立刻就品出了味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原王氏家主王伯言,一个看上去行將就木、眼皮都快耷拉下来的老者,此刻却浑浊的双眼却陡然一亮,发出一声乾咳,沙哑著嗓子道:“郑家主的意思是……这科举的名额,由我们来定”
郑长卿抚掌而笑:“王老所言极是!天下学问,七斗出自我五姓七望,三斗散於天下。考什么,怎么考,谁来批阅,谁来取中……这天下,还有谁,比我们更懂”
他的话音落下,水榭之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这是一个何等大胆,又何等诱人的提议!
直接从根源上,將皇帝釜底抽薪!
你不是要选人才吗可以。
但选谁,不选谁,我们说了算。
你皇帝,不过是个盖印的萝卜章!
崔彦嵩看著眾人脸上的贪婪与兴奋,嘴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