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少有月光。
西河镇街角僻静处一座不小的院落。
屋內灯光摇曳,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正在用一只木盆泡脚。
“等开春天暖,我们搬去內地居住。”
女人目光盯著木盆水中一双白嫩的脚,话却是说给一旁的下人听。
“就是呀!”
下人在木盆前顿了下来,伸出两手给女人搓脚,道:“这地方动不动就要打仗,让人提心弔胆没法安寧。”
两个下人,一个十六七岁,在一旁的灯烛下绣,另一个四十多岁的,蹲在地上给女人搓脚。
搓脚妇人说道:“內地是好,但我们去了內地,能做何事啊”
“呵呵!”
风情万种的女人,轻蔑一笑,撇嘴道:“开家茶楼,或者窑子,不照样吃香喝辣”
“好是好,就是我这把年纪了,恐怕支应不了客人了,娟儿倒是年轻,但让那些猪狗男人天天折腾,这也太糟蹋人了。”
搓脚妇人一怔,似乎对方才的话有些异议。
“我可不让那些臭男人成天拱著,想想都噁心死人了,还是这地方僻静,比內地到处闹哄哄的要强多了。”
绣的女子也是把嘴一撅,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你们傻呀!”
风情万种的女人,把两只脚从木盆里抬起,等著搓脚的妇人给擦乾,又道:“趁著周大人还没腻歪我,我们卷了这些东西回內地,找个地方盘一家门面,哪用我们亲自出面雇几个人去操心经营不就得了”
“僱人”
搓脚妇人一怔,惊道:“少夫人,你可是奴籍呀!被贬到此充了官妓,要不是周大人私留了你,这天下之大,但哪有你的活路可去”
“正因为如此,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边城!”
被称为少夫人的女子,面色一冷,咬牙就是一句。
思忖片刻,待两只脚被擦乾,又道:“如不趁著兵荒马乱离开边城,何时再有机会逃离这等鬼地方”
“难道,你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情愿在这地方熬到死不成”
少夫人又是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两个下人不再言语,似乎被方才的话触动了。
这话没错!
她们虽然眼下不愁吃喝,但成天呆在这个院子里不便外出活动,闷都闷死了。
眼下,周敬堂让人分批送来如此多的財物,藏匿在这里,要是拿著这些財物回內地,隨便找个镇子安居下来,再编一个身份,岂不比这种老鼠一样的日子好过
离开边城去內地的人不少,只要有钱给地方衙门,还怕弄不到一个新的身份
你不说自己是被贬的奴籍
谁又知道你的根底
丈夫病故,或者家人被韃子所杀,这些理由够充足的了吧!
两个下人的心思,渐渐活泛了下来。
对少夫人方才的话,看到了一丝希望。
“记住了,任何时候,都不能说出我们曾经是谁家的人,打死都不能说。”
少夫人面色一寒,咬牙又是一句叮嚀。
“记住了,说出去对我们没好处,还不如隱秘身份的好。”
搓脚妇人点点头,又对绣女子说道:“娟儿,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张婶,就请少夫人也放心吧!”
绣女子一脸紧张,重重点头表示牢记在心。
那个被称为张婶的,给少夫人擦乾了脚后,边捏著腿边说道:“少夫人,还是得用心打听著点你家老夫人母子,还有你家小姐的下落,眼下战乱频发,不知道他们流落何处”
“闭嘴!”
此言一出,少夫人勃然大怒,差点把一只光脚,就蹬在张婶的脸上。
“把你该操的心操好了,你二人,侍奉好本姑娘,就是你们的本分。”
少夫人自称“本姑娘”,这让张婶心头又是一惊。
一个成婚快十年的女人,只是和丈夫失散而已,为何要以“姑娘”自居
这时候,少夫人口气缓了下来,又道:“以后,別在少夫人,少夫人的,就叫我翠儿姑娘好了,我最烦和那家人扯上任何关係,这辈子的倒霉,就倒霉在嫁给了那个怂包货不说,清福没享上一天,倒是受他那个堂伯的牵连被贬籍流放,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也给我记住了”
风情万种的女人,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绣的娟儿,咬牙切齿地说道:“即刻起,忘掉我是被受牵连的奴籍,我不想再听到有关那家人的任何话题,你们把我侍奉好了才是正道。”
年近三十的翠儿,姣好的面容透著一股阴毒。
“这几天,你留意著些走脚的车户,价钱出高点,能找上十几辆马车最好了,我们以行商的名义,先离开这西河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