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人的穿著打扮,是军部的人。
一行四人,椅子上坐著的,应该是个甲正。
“你,就是这黄羊峴烽火台代什长叶十三”
“是,我就是叶十三。”
“奴籍”
甲正又是一问,叶十三的心,就像针刺了一下,道:“是奴籍。”
“你身为代什长,为何不在烽火台岗位”
“我去检查工事,有协防的田兵受伤,刚救治完毕。”
“工事”
“是的,这几日,我带领其他烽燧兵,修了一些防御工事。”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才能”
“没有新的工事做防御,光靠烽火台示警,这恐怕远远不够。”
“就你们几个烽燧兵,能挖多大的工事”
“我找屯田村的田兵协防,共同抵御外敌。”
“好大的口气,田兵协防,你一个烽火台最多十人的编制,能拿出协防人员所消耗的军资”
“军资是没有,我有粮食补偿他们。”
“粮食”
甲正神情一凛,正色又道:“据我所知,別说你一个烽火台,就是周围百里的所有村子,眼下最缺的就是粮食。”
“我们是没有粮食,不等於峴口之外的元蒙韃子没有,我是抢了他们的粮食和牛羊回来。”
“大胆!”
甲正闻言色变,面颊一抽,惊道:“如无朝廷降旨,无军部下令,此等行为会挑起两国事端,从而引发战爭酿成滔天大祸,你可知罪”
“元蒙韃子屡次越界,抢我边民牛羊,物產,屠我村庄,如何就不是挑起两国事端”
叶十三额头青筋暴起,怒目瞪向高坐在椅子上的甲正。
“可你私自行动,会让朝廷,会让北防军掣肘於人,你想过后果吗”
甲正的口气稍软一些,望著叶十三频频点头。
叶十三怒从心头起,迎著甲正的目光,道:“身为边军,无援无依,难道让我们烽燧兵饿死在烽火台中”
“你……”
自知理亏的甲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奴籍兵卒,不可等閒视之。
一个连韃子都敢杀的人,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一人能杀掉如此之多的韃子骑兵,这种人是不怕威胁的。
搞不好,一言不合,还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能仰著面和一个甲正说话的代什长,说明並没有把他这个从军部来的人放在眼里。
思忖片刻,甲正又道:“至於你的战功,军部已经討论过了,驍骑尉大人回京述职,留下话来,让军部依照朝廷颁发的嘉奖令,核实情况,从而对你进行嘉奖。”
去他娘的!
驍骑尉大人进京述职
派一个甲正来,耀武扬威向他核实情况
叶十三清楚,就是朝廷的嘉奖令下来,到了军部,必然会被剋扣掉一层。
军部所拨的粮餉赏银,百夫长和甲正们再拔一层皮。
到了受奖人手里,恐怕已经不足三成。
这种层层盘剥的例子,多得数不胜数,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这份军功,並不是那么好领的。
至於所赏的田亩。
是在原籍发放,可他这种被贬为奴籍的人,已经是没有了庶民的籍贯。
如果按流放充军地算,现在放眼四周,这边城一带全是无主的田地。
由於受元蒙韃子肆意横行,不堪忍受的边民居家向內地逃离,丟弃后荒芜下来的土地倒是不少。
到时候,军部隨意给你划出几亩或者是十几亩地,在官府备个案,就算是把朝廷的嘉奖落实到位了。
看看眼前这些土地,谁会去种
沙地已经成了荒滩,而且还没有水灌溉。
原本的水田,又被搁置成了沼泽。
边城之地,不是草原荒漠,就是沼泽和戈壁。
在这种环境中务劳出一片良田谈何容易
有些村里的良田可就不一样了,由於受韃子侵扰较少,金贵得一亩可达二十两银子的市场价。
再说,元蒙韃子频繁越界抢掠,就是种了庄稼,有没有命去收割还是另一回事。
嘉奖田亩,如果是饱受侵扰的区域,对叶十三来说,就等於是没有嘉奖的一样。
叶十三已经猜到了甲正的来意,看来,军部对他的嘉奖,是要把边城作为他的籍贯来落实。
甲正走了个核实的形式,带著隨从就离开了黄羊峴烽火台的营房。
接下来几天,该干嘛还干嘛!
好在接连几天,屯田村也安然无恙,没有元蒙韃子进犯黄羊峴隘口。
儘管如此,徐老六还是组织训练那一百来人的田兵,继续协防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