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拿着戏词本,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认真。
“凝霜,思亲恩这里,你得把……”
“她盼了平权三年,雪天里站在码头等,脚都冻肿了。”
“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
一旁的林老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邱阳扯了扯他的衣裳:“你笑什么,你当初教的时候不也这样?”
什么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不都是从他林海生嘴里说出来的话?
凝霜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道具放在旁边。
“我知道……可我总找不到那种感觉,一想到思亲,脑子就空的,不知道该想什么。”
她不是没演过悲情角色,可这里的思亲太具体。
太像她藏在心底不敢碰的过往,反而不敢深想。
因为她的出身记得很清楚。
窝里横的爹,早产离世的娘,还有个为了私心能不顾一切的哥。
当时时念听到她的过往还说,“凝霜啊,你这是DebUff叠满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第八幅”究竟是什么意思。
素心停下琵琶也走了过来,手落在她的肩头。
“凝霜姐,你试试想想念姐去年去泉州祭拜伯父伯母的样子?”
“我记得念姐说,她在墓前放了蓝星诗集,还带了泉州的白菊。”
“就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浅醉立刻接过话,走到凝霜身边,帮她理了理戏服的衣领:
“就是那种感觉,念姐想老爷和老夫人,想他们没来得及看到她讨回公道,想他们当年逃亡的苦。”
“这里的思亲恩,不如你也用当时念姐的心态去试着演一演。”
“或者,你就把自己当做那个想找亲人却找不到的自己……”
想找却找不到的自己。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戳中了凝霜心底最软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九岁那年的冬天,也是这样冷的天。
那时候的她还有一个完整的家,虽然娘亲身子弱,但好歹那时候还活着。
后来,她娘死了,她爹每日酗酒,她哥每日都装体面去镇上和不三不四的人混……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
只记得他哥把她送进青楼时,说的那句:“等赚了钱就来接你”。
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她始终都没等到他们的身影。
那天的雪落在她的肩头,和戏里的雪一样冷。
她攥着冻得发僵的手,心里喊着“爹娘”,却没有任何回应。
后来到了怡红院,吴婶给她端来一碗热汤。
她喝着喝着就哭了,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在冬天里,不用挨冻,还有热汤喝。
凝霜的眼眶慢慢红了,她抬手擦了擦,却没擦干净。
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落在灰布戏服的补丁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重新拿起道具,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