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端起桌上的茶,对着戏台的方向轻轻碰了碰杯沿,心里默默想着。
敬乔章林的经义,敬自己的诗词,也敬时念这两句解了他心结的诗。
狄英杰望着这鲜活的景象,忽然觉得,比起贡院门口的送考排场,他更稀罕此刻的怡红院。
有懂他的人,有喜欢的诗词,有热闹的戏,还有这两句能戳中心窝的诗。
他拿起折扇轻轻摇着,扇面上的“且放白鹿青崖间”在光线下晃着。
原来“有用”从来不是只有中举一条路,把自己擅长的事做好,让喜欢的东西被更多人看见,也是一种“有用”。
戏台的锣鼓声再次响起,新的段落开始了。
狄英杰往竹帘外望了望,见时念正站在回廊下,跟吴婶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暖得像冬日的太阳。
*
深秋的晨光带着股浸骨的凉,刚漫过贡院朱漆大门的铜环。
铜环上的绿锈沾了点晨露,在光线下泛着暗哑的光,就被门口攒动的人影烘出几分热闹。
考生家属们挤在一块儿,有的拎着食盒,有的攥着棉衣,都踮着脚往里面望,连呼吸都带着点急切。
怡红院的人来得早,占了个靠前的位置。
乔娘子攥着绣帕,帕子上的“平安”二字都被捏得变了形。
她踮着脚往贡院里面望,嘴里还不停念叨:
“怎么还没出来?都这么久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吴婶在她旁边,手里拎着个缠了棉条的食盒,里面是刚炖好的银耳羹,还冒着点热气。
见乔娘子着急,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故意打趣:
“别急啊,考了三天三夜呢,哪能说出来就出来?”
“得收拾笔墨、理好书箱,慢些才稳妥。”
“你啊,对章林比对襄儿还上心,襄儿上次摔了跤你都没这么紧张。”
“章林这才刚考完,你手心都出汗了,这哪是姐姐疼弟弟,分明是把人当成儿子在养。”
乔娘子的脸“腾”地红了,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刚要反驳“哪有”,就见贡院侧门忽然涌出来一批考生。
他们穿的长衫皱巴巴的,个个眼带倦色,眼下泛着青黑,却难掩脸上的松弛。
总算熬出头了。
“出来了出来了!”
阿福第一个喊起来,粗嗓门震得周围人都往这边看。
他手里还举着之前送考的小红旗,旗角被风吹得飘起来,一边喊一边扒开人群往前凑。
“我瞧瞧,乔夫子在不在里面!是不是走在最前面!”
陆襄穿着迷你红旗袍,手里攥着支小毛笔。
她也跟着踮起脚尖,连“舅舅”都忘了喊,嘴里跟着喊“乔夫子!乔夫子!”,小嗓门脆生生的。
一批批考生走过去,有的喜形于色,有的垂头丧气。
可直到门口的人群稀了大半,最后几批慢悠悠晃出来的考生都走光了,还是没见乔章林的身影。
乔娘子的帕子都快攥破了,声音里带着点发颤: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