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闱,真正入了考场的寒门学子有多少?榜上有名的寒门学子又有多少?”
“此刻上书,是为了那些在油灯下苦读,却连本完整典籍都买不起的寒门同窗。”
“你们争的不是一本书,是读书的权利。”
这话像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学子们的心结。
“我们做!”
王思哲再次起身,斩钉截铁。
“明日一早我就去盛京书院,求见何山长!”
圆脸学子也跟着道:“我回去就联络我们书院的同窗!”
其余学子也站了起来,“三日内,我定能集齐百人的联名信,再让外府的同窗也签上名!”
“我去说服我恩师,他在我们那儿颇有声望,只要他开口,肯定有更多人响应!”
少年们的热血像泼在烈火上的油,瞬间燃遍了整个雅间。
时念静静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对守在门口的念八道:
“带各位公子去前堂听戏吧,今晚《凤求凰》刚开嗓,最是精彩。”
她顿了顿,补充道:“今日的戏票、茶水,都算我的。”
“时老板太客气了!”
王思哲接过念八递来的戏单,目光落在上面的戏文之上。
他忽然明白了这出戏的深意。
卓文君敢冲破门第束缚,他们也该敢为读书权争一争。
学子们离开雅间时,目光还时不时往时念那边瞟。
她正重新拿起棋子,对着棋盘凝神,仿佛刚才那番搅动人心的话不过是随口一提。
戏台上的锣鼓声适时响起,流芝扮的卓文君身着素白衣裙。
水袖一翻间露出腕间的红绳,清亮的唱腔刚起,就引得台下一阵喝彩。
散戏时已近深夜,春螺巷的灯笼还亮着。
“念姐,”
王思哲对着时念深深一揖,声音里满是郑重。
“若此事能成,我等定不忘您今日的点拨,往后也定会护着这些书。”
时念笑了,鬓边的素银簪在灯笼下闪着柔和的光。
“好。”
望着学子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阿福凑过来,挠着头道:
“念姐,您真觉得他们能成?”
“那些国子监的老学究,跟世家绑得紧,最是顽固……”
“成不成,不重要。”
时念转身往账房走,“重要的是,他们敢伸手去够——敢为自己想要的争一争,这就够了。”
有些种子,只要埋进土里,哪怕当下不发芽,也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账房的灯亮到了后半夜。
张珂源抱着一摞账簿进来时,见时念正对着张南齐舆图勾画。
杜元介也紧随其后。
“念姐找我们来,是为了学子联名上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