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的脚步猛地顿住。
宁翰之忽然笑得诡异,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时老板,你若是敢做多余的事,比如去找御史台告状,或是把事情闹大。”
“那你楼里的姑娘们,这辈子都别想摘掉贱籍的帽子,永远做不得良民!”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时念的软肋。
她猛地转身,眼里的光瞬间碎了,连声音都带着颤:“你!”
“本官只是实话实说。”
宁翰之摊开手,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时老板要是识相,就把银子留下,安安稳稳补缴税银。”
“不然……那些姑娘们这辈子的前程,可就全毁在你手里了。”
时念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看着宁翰之那张得意的脸,想起戏台上的法海。
总有些自以为站在正义这边的人,把封建礼教当刀子,肆意砍向那些无辜的人,还自诩替天行道。
最终,时念攥着那张被冷汗浸透的银票,转身走出了户部衙门。
可是她的手……
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她盯着远处宫墙的琉璃瓦发呆——
宁翰之那句“一辈子都别想做良民”,像条毒蛇缠在她心口,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被人称作贱业老鸨,可以忍受宁家的刁难。
却不能容忍院里的姑娘们永远背着妓子的烙印,一辈子抬不起头。
“念姐,真不缴啊?”
阿福赶着马车跟上来,声音里满是焦虑。
“听说那宁参事是宁家的嫡侄,在户部很受器重,咱们……咱们斗不过的。”
时念将银票塞进袖袋,五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斗不过也得斗。”
她还有梁王可以用……
她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语气带着几分决绝。
“你以为缴了银子就完了?他们要的不是银子,是把怡红院钉死在青楼的污名上,让我们一辈子翻不了身。”
“阿福你记住,人若是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时念,不想跪,也不想让你们跪。”
马车碾过水洼,溅起的泥水打在车轮上,迅速晕染开。
见阿福还在唉声叹气,时念强压下心中情绪安抚:
“别愁了,回去让何源来见我,我有事找他。”
阿福一听,立刻猜到她是想拜托何源背后的人脉,连忙应了声“是”。
*
何源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刚算完的税单,见了时念便直入正题:
“念姐,您找我?”
时念也没绕弯子,把户部要求加征三成商税、宁翰之用姑娘们的奴籍威胁自己的事和盘托出。
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