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内,烛火摇曳,将林皇后与太子赵宸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宫墙上,更添几分焦灼与不安。
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殿外传来的细微脚步声,都让两人的心随之揪紧。
终于,殿门外传来熟悉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陈嬷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气息微喘,额角带汗,显然是快步赶回。
“娘娘!
太子殿下!”
陈嬷嬷不及行礼,便急声道,“老奴回来了!”
“如何?!”
林皇后猛地站起身,太子也紧张地望过来。
陈嬷嬷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尽管眼底仍带着凝重:“娘娘放心,公主她一切安好!
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而且已然成家,嫁与了一位姓白的掌柜,虽是乡野之人,但听闻品性端正,待小姐极好。”
林皇后闻言,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一半,身子微微一晃,被太子及时扶住。
她眼中瞬间涌上泪光,是欣喜,亦是酸楚:“好……好……她平安就好……成家了也好……只要她过得好……”
她一生被困在这深宫,最希望的便是女儿能得自由平安。
太子赵宸也松了口气,但敏锐地察觉到陈嬷嬷神色有异:“嬷嬷,是否还有别事?”
陈嬷嬷笑容一敛,压低声音,将苏月察觉陛下龙气有损、疑似遭邪术窃取,以及柳贵妃可能身怀异宝、危害国运的推断尽数道出。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林皇后脸色煞白,太子赵宸更是拳头紧握,眼中迸射出愤怒与后怕的光芒。
“竟是柳氏!”
林皇后声音颤,“她竟敢……竟敢谋害陛下,动摇国本!”
“母后,”
太子赵宸忽然开口,语气异常坚定,“宫中既已如此险恶,儿臣请旨,即刻出宫暂避!”
林皇后一怔:“宸儿?”
赵宸冷静分析:“柳贵妃既已对父皇下手,儿臣身为储君,必是她的眼中钉。
儿臣若留在宫中,一则恐遭不测,二则亦会使母后投鼠忌器。
不如以探望妹妹、协助整理皇庄新粮种为由,暂离这是非之地。
儿臣在外,母后在宫中反而更能放开手脚应对。”
林皇后看着儿子稚嫩却已显沉稳坚毅的面庞,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儿子说的是对的,深宫如今已成龙潭虎穴。
她艰难点头:“好,你去……去你妹妹那里,母后……才能安心。”
太子赵宸当即前往太极殿求见景和帝。
他并未言及宫中险恶,只神色如常地禀奏:“父皇,儿臣听闻苏夫人于京郊庄中培育出新种,产量惊人,于国于民皆大利。
儿臣想请旨出宫,一则代父皇探望苏夫人,以示天恩。
二则亦可协助整理农事,学习稼穑之艰,为日后替父皇分忧积累经验。”
景和帝虽精神不济,但听闻此事关乎农桑国本,又见太子主动请缨,心下甚慰,并未多想便点头应允:“皇儿有心了,准奏。
多带些侍卫,早去早回。”
太子恭敬退下,即刻回东宫换了一身寻常贵公子服饰,带着一队精干侍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消息很快传至柳贵妃所在的凤仪殿。
“什么?太子出宫了?!”
柳贵妃正对镜梳妆,闻言猛地掷下玉梳,美艳的脸上满是错愕与恼怒,“他怎会此时离宫?
本宫……本宫的系统刚推算出一个绝佳时机,可借陛下之手……”
她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心中惊疑不定,只觉得计划被打乱,一股邪火无处泄。
她猛地起身,带着一众宫人气势汹汹地赶往太极殿。
一进殿,她便扑到景和帝跟前,泪如雨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
陛下您怎可让太子殿下此时出宫?
他乃一国储君,千金之躯,岂能轻易离宫?
更何况是去一介已婚妇人庄上!
这……这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岂不坏了太子清誉?
陛下,求您下旨,召太子回宫吧!”
若是往日,景和帝见她这般哭诉,多半会心软依从。
但此次,或许是太子理由正当,又或许那残存的系统影响稍减,景和帝只是皱了皱眉,略显疲惫地挥挥手:“爱妃多虑了。
太子是去办正事,体察民情,何来授受不亲之说?此事朕已准奏,不必再议。”
柳贵妃还要再言,景和帝却已闭上眼,示意她退下。
她只得悻悻然收了眼泪,心中那股不安却愈强烈,恨恨地瞪了太极殿方向一眼,咬牙离去。
京郊庄子上,太子车驾抵达时,苏月已与苏建国、白瑾在门前等候。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锦袍、面容与苏月有几分相似、却略显苍白瘦弱的少年在侍卫搀扶下走了下来。
四目相对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脉亲情自然涌动。
苏月虽早知有此兄长,真见到时,心头仍是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