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的烟火尚未升至中天,护山大阵突然泛起血色涟漪。
凌云站在观星台最高处的青铜浑天仪上,手中酒盏里的琼花酿突然凝结成冰,又在一瞬间沸腾蒸。
他抬头望向夜空,本该流转的星图此刻如同被利爪撕碎的银纱,七颗主星正以肉眼可见的度黯淡,其中紫微星表面甚至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
轰!
"
藏经阁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凌云脚下的青铜浑天仪突然剧烈旋转,三百六十道刻度线同时迸青光。
他纵身跃下时,月白弟子服被罡风灌满,袖口暗绣的云纹化作实质般的雾气,在身后拖出长达十丈的青色尾迹。
冲进藏经阁的刹那,凌云仿佛跌入血海。
浓稠的血雾中漂浮着无数玉简碎片,每片都映出断肢残臂的画面。
掌门斜倚在崩裂的玉案前,半部《太虚录》按在他怀里,书页上的金色符文正以极快度褪色。
老人银须上沾满淡金色的血,右手却固执地在扉页画出歪斜的符咒,每画一笔,指尖就消散成星尘,在空中凝成"
南海"
二字的星图。
"
去南海找瀛洲"
掌门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
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在凌云衣襟上,竟灼出细小的孔洞,孔洞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
凌云闻到血沫中混着熟悉的腥气——与五年前道观废墟里飘散的磷火同源。
殿外传来墨轩的怒吼,凌云转头看见镇邪司少年断成两截的判官笔。
那支通体漆黑的笔杆上,蛟龙暗纹正在渗出黑血,血滴落地便化作狰狞鬼面。
墨轩的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瞳孔里倒映着无数挣扎的魂魄,右眼却保持着清明,正死死盯着妖魔领颈间的鎏金锁片。
"
小心身后!
"
灵羽的尖叫声与铜铃碎裂声同时响起。
凌云本能地侧身,一道血色爪痕擦着耳畔划过,在藏经阁的青铜壁上留下三寸深的刻痕,爪痕边缘泛着蚀骨焰特有的幽蓝。
他看见灵羽的绯衣浸在雨水中,原本缀着的十二枚铜铃只剩三枚,其余都变成了齑粉,每一粒粉末都映出她惨白的脸。
雨幕中,妖魔领的身影逐渐清晰。
那人身披玄色重甲,甲胄上刻满逆行的星纹,每道纹路里都流淌着黑血。
他颈间晃动的鎏金锁片让凌云瞳孔骤缩——锁片正面是镇邪司的蛟龙纹,背面却刻着"
陈家村"
三个小字,正是当年村长屋里供奉的那块!
锁片边缘还残留着半截红绳,与凌云记忆中母亲给他编的平安结一模一样。
"
原来是你"
凌云感觉体内气血翻涌,五年前那个血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道观废墟里飘散的磷火,蛇骨地宫中老者枯槁的手指点在眉心,还有村长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玉佩,此刻正在衣襟里烫,烫得他胸前的皮肤泛起红痕。
妖魔领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满口尖利的獠牙:"
小杂种,可还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
他抬手一挥,雨幕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母亲被铁链贯穿琵琶骨,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青石板上,出"
滋滋"
的腐蚀声;父亲的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上,眼眶里插着两支燃着幽蓝火焰的箭;而年幼的自己正蜷缩在柴房里,掌心握着那枚刻有"
萧"
字的木剑,剑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
"
闭嘴!
"
凌云怒吼着拔剑,木剑上的青色纹路突然暴涨,化作条青龙缠绕剑身。
但妖魔领只是轻蔑地抬手,蚀骨焰化作黑色锁链缠住剑身,竟将木剑上的星图一点点抹去。
每抹去一道纹路,凌云就感觉心脏被剜去一块,疼得他跪倒在地。
护山灵兽的嘶鸣突然变得凄厉,凌云转头看见九头狮的其中三颗头颅已经坠落,断颈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闪烁着幽光的符文。
那些符文在空中组成巨大的"
玄"
字,与妖魔领甲胄上的星纹遥相呼应。
符文所过之处,青石地面化作焦土,焦土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时间到了,仿佛是一个既定的时刻,掌门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凌云的手腕。
这一抓,让凌云感受到了掌门那充满力量的手,同时也注意到了掌门身体正在生的奇异变化。
只见掌门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一般,开始逐渐化作点点星尘。
这些星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每一粒都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映出了不同的画面。
画面中,先出现的是南海的惊涛骇浪,那汹涌的波涛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岸边。
接着,画面一转,一座倒悬的仙山出现在眼前,山上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