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几天,怀庆天天带着炤炤练习射箭。闺女已经能在两丈开外射中靶心了,怀庆总是忍不住感叹:“我家炤炤若是个儿子,定是文武全才。”
趁着天暖和些,怀庆想带闺女出门逛街散心。炤炤却对逛街兴趣缺缺,央求爹爹带她去看那巍峨高耸的城墙。站在城墙下,炤炤兴奋不已,回家后拉着她娘比划了半天。
转眼到了初八,怀庆去了军营。三丫并未主动提及玉姨娘的兄长被调去看管粮仓的事。夏嬷嬷提醒道:“夫人,是不是该告诉老爷一声,让他留心一下玉姨娘的兄长?”
三丫轻轻摇头:“我若告诉他,他只会觉得我心思狭隘,成天盯着小妾的娘家,闲得发慌。当票已经给了他,一切看他自己。玉姨娘的兄长若碍不着老爷,自然是好事;若真碍着了,他吃个教训也好长记性。周叔教导水生,官场如战场,随时会死人。战场会死人,阴谋诡计也会死人。他自己遇事不警惕,就算不在玉姨娘兄长这里栽跟头,也会在别处栽。”
宝树五堂叔将三丫还给小桃的钱和分红交给小桃时,小桃吃了一惊:“怎么还给我分红?这酒铺子本就是三丫姐自己的。”宝树五堂叔道:“谢娘子,这分红您请一定收下。我们东家的心意,想必您懂的,酒的供应全赖您操心。另外,东家说要把远山县铺子里的股份撤出来。当初您是帮衬她才让她入股,她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就让您独自经营。”
小桃沉思片刻:“行,钱我收下了。远山县的账我对好了,三丫姐今后在那边的铺子就没股份了。你给她带二百五十两银票去边境,我有信带给她。”三丫见了返回边境的宝树五堂叔,收下了小桃托带的二百五十两银票。信中说还有六百两暂存她处,需要时再取。
三丫读罢信,眼眶泛红。小桃自然不会贪她的钱,即便小桃不说,她也明白这是怕她被怀庆哄着把钱贴补公中,将来母女几人没了倚仗。小桃这是在给她留后路。三丫背过人,含着笑将信烧了。
即便天寒地冻,三丫每天中午也让嬷嬷扶着她在屋里走动,上午下午各走小半个时辰。她深知,只有平安生产,自己好好活着,孩子们才能活得好。整个正月,怀庆夜夜都陪着三丫,给她揉腿。
正月俸禄发下,怀庆交了三十两给三丫,他知道公中账上钱不多了,自己只留了十两。三丫又体贴地拿了十两给他:“你出门在外,身上银钱少了不行。”
二月初六半夜时分,三丫疼得满头虚汗。怀庆被她的抽气声惊醒,慌忙翻身坐起,急声大喊:“夏嬷嬷!夏嬷嬷!”宿在外间的夏嬷嬷连忙进屋。“嬷嬷,快看看夫人是不是要生了?”“老爷别急,夫人这是发动了。”嬷嬷忙出去吩咐刘妈妈去厨房烧水,熬鸡汤。
半夜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玉姨娘。她躺在床上,定定地望着床顶,随即起身点亮了灯。绿萝瞥见玉姨娘屋里亮起的灯光,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夫人生产,半点差错都不能出。
天快亮时,玉姨娘听着外面纷沓的脚步声,穿衣下了床。绿萝恭敬地轻声道:“玉姨娘,早上寒气重,再歇会儿吧。饭好了,我给您端来就是。”“用不着你多话,外面人来人往的,吵得我睡不着。”玉姨娘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屋檐下灯笼通明,刘妈妈急匆匆端了盆子往主屋去。三丫痛苦的喊叫声传遍了院子。炤炤已起身穿好衣服去看妹妹晨熙。
看着院中忙碌的身影,玉姨娘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那村妇这胎若生下儿子,便是嫡子,老爷三十岁得的嫡子,自然视若珍宝。以后就算自己生了儿子,在老爷心中的分量也远不及了。
她从小见惯了后宅的腌臜手段。深知,若那村妇此刻出事,一尸两命,或是血崩难活,即便侥幸活下来,也多半不能再生育,活不长久。自己就有机会生下长子,地位便能彻底改变,下半辈子也就稳了。可是,怎样才能既成事,又能让老爷饶过自己?她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急,好好想想……”
此时,产房内又传出三丫撕心裂肺的痛呼。怀庆在门外焦急地踱步,双手紧握成拳。炤炤怕妹妹冻着,已用被子裹好让春叶抱了出来。厨房的刘妈妈也被叫去产房帮忙。看着院中的两个孩子,玉姨娘深吸一口气,对自己道:心不狠,不能成事!那村妇把两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