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怒吼声在打谷场上空久久回荡。
每一声“杀鞑子,护我家园!”都像滚烫的烙印,狠狠砸进在场所有人的身体里、灵魂深处。
吼声暂时停歇,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篝火的噼啪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狂热气场。
协助登记户籍造册的诸葛风,此刻笔尖微顿,抬头望着火光中如同礁石般屹立的秦猛,又环视周围一张张因仇恨和希望而扭曲变形的脸庞。
他心中暗叹:“大周建国至今,承平日久,文恬武嬉,繁华尽被朱门歌舞掩。
唯有这边陲炼狱之地,方知民气如薪,血性未死。圣贤之道,仁义之说,于此地……不抵刀锋半分!”
诸葛风家逢巨变,流离千里,携妹北上投军。北境惨状已将他昔日的书生意气碾得粉碎。
此刻,这震天的杀声,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安心。
在这边陲之地,靠耍嘴皮子,扯知乎者也可打退不了鞑子。唯有杀戮,才能争一条生路!
秦猛平复心头激荡,声线再次转为钢铁般冰冷,压下了沸腾的吼声:“边陲苦寒,活命不易。
想活,就得耕战时拿起锄头,战时抡起刀枪。
一入南河堡,便与堡同生死。欲苟且偷生者——”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停顿了片刻,每个字都砸出清晰的烙印:“吃完这顿饭,立马滚。滚回城寨窝棚,自生自灭,秦某绝不阻拦。
然战时怯阵,临敌退缩,坏我军心堡规者——杀无赦!
冰冷的三个字,配上他那张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铁铸般毫无表情的脸,以及一旁按刀而立的李山、张富贵等杀气腾腾的甲士,形成巨大的震慑力。
一股实质性的杀气笼罩全场!
“本官被上官授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秦猛的声音带着某种残酷的、不容置疑的宣告。“尔等——给老子牢牢刻在心上,莫要忘了。”
场中针落可闻。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被无限放大。
许多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色苍白。
但出奇的是,先前那些犹疑的目光反而渐渐稳定下来,恐惧被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取代。
是的,冷酷,但清晰,铁一样的秩序,在这朝不保夕的绝境,反而成为最可靠的支柱。
他们以后不再流浪,不再是等待施舍的流民,而是被纳入一种强悍生存规则的“堡民”。
他们捧着滚烫的碗,望着石碾上那傲然挺立的身影,仿佛迷航的孤舟找到了坚定的礁岸。哪怕这礁岸被冰冷的兵戈所环绕,却有着希望。
“明日始,全体上阵,堡务立规。
张富贵、李山、刘铁柱,分任什长,统辖训练、巡防、守备。
王槐保长总管人事丁口,调度指挥。
李根生领衔匠户,重开匠器作坊,督造铁器兵刃。
王翠花负责裁缝铺,缝补衣袄,皮甲。
诸葛风协助王保长,木匠,泥瓦匠等日后杰出者任命。只要有能力,谋份差事,多份粮饷。”
秦猛雷厉风行,迅速宣布人事安排。
王保长、李铁匠夫妇、张富贵,李山等人一一上前,于火光前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