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他弯下腰,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双手递给阎明川,郑重其事地说:“小阎,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还非得让他亲自看?
阎明川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恭敬地接过牛皮纸袋。
他低头一看,牛皮纸袋上没写任何字,只在封口处盖了一个红色的印章,看起来很正式,也很神秘。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一眼就看到了“DNA鉴定报告”几个大字。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不是半年前就做过了吗?怎么又来一份?
“那个……瞿同志啊,”阎嫣见他一脸疑惑,赶紧解释,“半年前那次,我们……可能找的人不太专业,结果不太准。这不,前几天,我们重复了一遍。你看看,这次的结果,可跟上次大不一样。”
大不一样?难道……
阎明川的心跳得厉害,他赶紧翻开报告,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进他心里,激起一阵阵涟漪。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结论时,整个人都懵了,像被雷劈了似的,呆立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阎明川,跟眼前这位威名赫赫的阎长山,竟然……真的是亲人!
那他……岂不就是……
阎明川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记得,自己的亲爷爷,明明不姓瞿啊……
“如果……这份报告没出错的话……”阎长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眼睛里闪着泪光,“孩子,你……就是我的亲孙子啊……”
他原本还想补充说些什么,比如当年的一些情况,比如,他的一位战友曾经告诉他,如果能找到当年牺牲战士的骸骨,也是可以做鉴定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有些事,翻出来,只会更让人痛苦。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它永远埋在心底吧。阎明川只觉得心头一震,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浓烈的悲伤如钱塘江涨潮,瞬间将他淹没。
“我父亲……他到死,都在找……阎明远……”
他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掐进肉里,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和泪。
“可他不知道……他找的人……早就改名了……”
阎明川从小就知道,找到爷爷阎明远,是父亲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他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父亲抱着他坐在门口的老槐树下,一遍又一遍地,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父亲托人从老家带来的,上面写着爷爷的名字。
父亲总说,等找到爷爷,一家人就团圆了,再也不分开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这一刻,二十四岁的阎明川,再也控制不住。
他猛地低下头,滚烫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地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想起父亲弥留之际,还死死盯着墙上那张寻人启事,那张纸,早已被父亲摸得起了毛边,边角都卷了起来,可父亲还是舍不得扔。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只剩下深深的凹陷,浑浊的眼球里,充满了不甘。
阎长山眼眶通红,浑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像山洪暴发,沿着脸颊沟壑纵横的皱纹,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