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东北迫击炮厂生产的。好好感受一下它的性能,肯定比我们部队的马车舒服很多。”
景传志围着卡车转着,看着——草绿色的油漆覆盖住坚固、厚实的车身;车厢的栏板是木制的,敲击时发出浑厚、圆润的声音,一触即知是大兴安岭质地坚硬的优质木材做成的;底盘的钢板看上去坚固异常,似乎可以抵挡地雷的侵袭;支撑车身的六只橡胶轮胎比马车的车轮粗了很多,当然也负担得起更多的重量;前保险杠上笔走龙蛇的“民生”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写上去的,完全和车子融为了一体。不知这“民生”二字,是否出自孙先生的三民主义呢?景传志天马行空地想着,不时望向操场——一个个手提武器、身背被褥的士兵有序地列着队,快速地报着数;站在他们面前的长官,铿锵有力地传递出只属于他们特有的紧迫感和使命感。
士兵们陆陆续续地朝卡车跑来,登车;只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辆卡车上就站满了人,其余的士兵也坐到了卡车后面两匹马拉的大板车上。一干多人的队伍秩序井然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丝毫不因人多而杂乱无章。
“景先生,久等了。”一身戎装的孙建凯走过来说。景传志将目光从士兵们的身上移开,微笑着对孙建凯抱了下拳,朝邹道奇和另一个一起来的士兵点了点头。“从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身上不难看出指挥官的军事才能,孙长官带兵有方,乃能人也!”他真诚地对孙建凯说。
“先生过奖啦。”孙建凯笑着说,“弟弟妹妹们我都安排好了,请尽管放心!”
团长的座驾起步,一个卡车司机迅速拿摇把摇响了车子,走在了最前面——即使前方有危险,不至于立即伤及指挥官。
坐在卡车驾驶室的彩蝶崇拜地观察司机挂档、转方向盘、踩油门,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景颜则是一脸的紧张,双手紧紧地抓住驾驶室的握手。司机偶尔转头看一眼两个姑娘,偷偷地笑;他奇怪,为什么年龄相仿、都是第一次坐卡车,一个胆怯,一个兴奋?
卡车的驾驶室,阻断了外界的灰尘,坐在里面的人干净清爽;车厢中的景飞、高进和其他士兵没这么幸运了——前车轮胎卷起的扬尘夹杂着噼里啪啦作响的黄沙,落到车厢里,落在他们的身上,只走了十几里地,浅绿色的军装就变成了灰白色。高进还好,和大多数士兵一样,闭起眼睛,一副逆来顺受的从容模样;景飞就不同了,唉声叹气地皱着眉头,见有睁开眼的赶忙打听还有多久能到淞沪。被问的士兵对这个没有武器、歪戴帽子的新兵蛋子,显然有些不想搭理,又不忍直接拒绝,只好勉为其难地搪塞几句;渐渐的,景飞也自觉的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