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偶摇桂树,人间唤作凉风。官的一言一行牵绊着民的福祸,愿你们奉迎官时,能念及民的疾苦。”
潘延寿看着失落的吴兆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了两个巴掌;门外的士兵应声而入,端起汤药递给了吴兆霖。吴兆霖平静地接下,一饮而尽,伤感地念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够了!”潘延寿厉声喝斥,“看来我还得给你加大剂量。”
吴兆霖放下碗,看了看周围熟悉的摆设,释然地笑了。
寄到玉关应万里,戎人犹在玉关西。姚瑶木头一样地杵在缫车旁,呆滞地面对着残釭,默默垂泪。天气冷了,她担心异域的丈夫衣服不够穿,想送些给他,可不知道怎样离开、路在何方!祖父逝世后,家道渐渐衰落——父亲蹲了大狱,哥哥的神智莫名其妙的恍惚;剩下大娘、母亲、自己和学儿,面对荷枪实弹、盛气凌人的义军,她们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恐慌!
姚瑶多么希望此刻丈夫在,给风雨飘摇的家一个稳稳的支撑;冷静下来,她又庆幸丈夫不在——哥哥有胆有识,还不是被义军折磨得丧魂失魄了嘛!时势造就英雄。没有包容性的时势,英雄,只会成为迟暮的美人。除了命运危急的父亲和哥哥,大娘、母亲和幼小的学儿都没能逃脱被恐吓和野蛮对待的下场——大娘心爱的骨牌麻将被付之一炬,人隔三差五地接受管教;母亲出自唐代的古琴被砸得支离破碎,人不定期地被督促反省;学儿被赶出了党庠,剥夺了上学的权利……
因嫌弃牛粪的气味,想借宿牛棚的薄雾只运裛着牛棚一会儿,即悄然离去,并带走了人的美好过往。
小牛贪婪地咀嚼着鲜嫩多汁的山芋,偶尔同情地看向凄苦的姚瑶和蹲在墙角、失落地观察蚂蚁的学儿;它能理解大人的失落,却弄不明白孩子的沉默是因为小伙伴的疏远还是轮豳的蚂蚁所呈现的生动活泼。老牛阅历颇丰,从人类表情的微妙变化读出了人类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管是一贫如洗的租户,还是手握良田的雇主,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地共处;海晏河清,一方却成为了另一方取笑、讽刺、辱骂和攻击的对象!
迎着傍晚的金昪,与世隔绝了两个月吴振远兴冲冲地往家赶。
从莫名遭受牢狱之灾到突然释放,他在思考这一切何故发生之余,更加坚定了对自由的向往。沿途,他不时愉悦地做着深呼吸——他感觉,吸进肺里的风,很香!路旁的草和树,也在友善地看着他笑。当他不厌其烦地告诉遇到的乡亲,因为潘主任关照,吴家将迁往国外时,以前相处甚欢的乡亲表现出的却是不屑一顾、拒之千里。无暇多想的他继续了赶路,赶往了和他的想法完全相反的路。
士兵似乎担心自己的出场不够气势恢宏,于是大力踹门;剡移断裂,干巴的木门闪向两侧撞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惊吓中的学儿搂紧了母亲。
“走吧。”士兵冷冷地说。
“去哪儿?”姚瑶问。
士兵阴冷地笑着说:“跟你的家人,共赴黄泉。”
“什么意思?”
“你的哥哥不乐意交出祖屋和财产,既然不乐意,我们也不好勉强,因为传出去……会有损我们的美好形象;只能让你们神秘失踪,我们顺其自然地接受这里的一切了。”
“我和我的家人死了,你们得到了我们的一切,你们的名声就好了?”
“我们会对外说,你们的房子是我们花钱买的。你们变卖了家产,举家迁居国外了。”
“为了得到我们的资产,让我们彻底、永远的消失……真够狠的!”
“你的母亲和哥哥很坦然,只有你的大娘心不甘情不愿;我们只好把她绑结实了,封住嘴巴,等到晚上,先扔她进村里的池塘了。”
姚瑶哆嗦着,想求士兵放了学儿,想了想,放弃了——死,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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