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望着陆承晏肿胀的脸。
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用尽力气朝林姝喊道：“姝儿，不要信他的话，不能打开城门，我启朝百姓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啪！”
鞭子破空而来的脆响在阵前炸开，粗砺的牛皮鞭重重抽在陆承晏胸前。
血珠顺着伤口往外涌，他身上殷出鲜红的血迹。
他闷哼一声，身子剧烈颤抖，却硬是没弯下脊梁。
“苏燕回，你就是个小人！”他仰起头，血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却丝毫不服软：“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找死！”苏燕回身边的亲卫怒喝着，抡起鞭子又是一阵猛抽。
牛皮鞭撕开皮肉的声音让人胆颤。
陆承晏身上很快被血浸透，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深可见骨。
城楼上的百姓，全都不忍的别过头去。
有人的呜咽着哭出声：“陆将军，陆将军……”
林姝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指节泛白如纸。
苏燕回，他竟用这种方式逼迫她。
“哈哈哈……”陆承晏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嘶哑却洪亮，震得北凉军的阵脚都晃了晃。
“你们这些北凉崽子，也配踏进京城？若是七皇叔在，岂容尔等宵小猖狂，碾死你们，就如同碾死地上的蚂蚁！”
苏燕回的脸色瞬间沉如寒潭，他勒马上前，冷声道：“手下败将，还敢大放厥词。”
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挑起陆承晏的下巴：“你以为景桓还能活着回来？此时他怕是被野狼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他转身看向城楼上的百姓，高呼道：“启朝的战神，你们的七皇叔，他回不来了。”
陆承晏猛地挣扎，绳索勒得脖颈青筋暴起：“七皇叔定会回来，他会提着你的人头，祭奠满城百姓！”
“是吗？”苏燕回突然转头看向城楼，目光看向林姝：“景桓回不来了，岁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的剑尖在陆承晏颈间轻轻一划，血珠立刻顺着剑刃往下滴：“现在打开城门，我不会屠城，若是再不开城门，我便在你面前，剐了他，到时我攻入皇城，便会屠城。”
林姝的心脏像是被剑尖狠狠刺穿，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望着陆承晏颈间渗出的血线，又看向苏燕回那张得意的脸，忽然缓缓抬起手，把剑架在了脖颈上。
“苏燕回。”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若再动他一下，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苏燕回的剑尖顿住了。
他看着城楼上那道决绝的身影，寒光映在她眼底，没有丝毫犹豫。
狂喜的火焰瞬间被冰水浇灭，他猛地收回长剑，厉声喝道：“岁岁，住手！”
苏燕回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可更多的，却是心痛。
林姝为了救陆承晏，不惜自伤自己。
她对任何人都心怀怜悯，唯独对他心狠决绝。
亲卫的鞭子僵在半空，不解地看向苏燕回。
苏燕回没再说下去，但谁都看得出，那眼里的狠戾。
若是陆承晏死了，林姝定会玉石俱焚。
陆承晏剧烈的挣扎着，嘴里大喊着：“苏燕回，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看到林姝自伤，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岁岁，回到我身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苏燕回的声音充满了哀求：“我可以放了陆承晏，也可以放了全城百姓，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这一切都会划上**。”
林姝的目光扫过城楼下密密麻麻的北凉军，又看向城内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百姓。
他们面容枯槁，嘴唇干裂。
孩子缩在母亲的怀抱里，气若游丝：“娘，我好渴啊。”
女子看着孩子苍白的脸，咬了咬牙，用刀割开手腕，让孩子吸自己的血：“喝吧，娘这里有水。”
孩子无意识的吞咽着，可是女子的脸却越来越白。
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若是再拖延下去的话，后果只会越来越重。
林姝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真是可笑，全城百姓的性命，竟在于她的一念之间。
只要她答应苏燕回的请求，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北凉会撤军，苏燕回也不会再屠城。
百姓们也会重新过上平静的日子。
林姝看着远处的山峦，轻轻闭了闭眼。
“我跟你走。”
四个字从她齿间挤出时，城楼上的风突然停了。
苏燕回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
林姝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带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