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缓步走回自已的房间。
他没有开灯,只是走到窗前,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那棵海棠树在夜风中摇曳的婆娑树影。他的大脑,在飞速复盘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
在酒会上的那番话,是他精心计算过的一次“亮剑”。
他需要向这个家族,有限度地展示自已的价值。这种价值,不能仅仅是“能打”,更需要是能为这个庞大的政治商业联合体,带来实际利益的无可替代的能力。
情报分析与资本运作的结合,就是他递出的第一张名片。
他要让叶家明白,他不是一个只懂得杀戮的莽夫,他是一件可以撬动世界格局的更精密的武器。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接下来的博弈中,获得更多的主动权,以及……调查真相所需要的自由。
就在他沉思之际,福伯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口。
“铮少爷,”老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恭敬而沉稳,“老爷子请您去书房一趟。”
来了。
叶铮心中了然。这场“面试”,现在才进入到最终环节。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腕表,在月光下,折射出一丝冰冷的光。然后,他迈开脚步,向着那间位于主宅二楼的他从未踏足过的书房走去。
叶擎天的书房,比叶铮想象的要大,也要更……古朴。
没有现代化的电子设备,没有奢华的装饰。整整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书籍,从《资治通鉴》到《资本论》,从线装的古籍到外文的原著,包罗万象,宛如一座小型的思想殿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墨香和旧纸张特有的味道,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茶香,让人心神不自觉地便宁静下来。
叶擎天没有坐在那张宽大的足以当床用的书桌后面,而是坐在一旁待客的黄花梨木圈椅上。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中式褂子,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借着一盏落地灯柔和的光,专注地看着一份文件。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摘下眼镜,指了指对面的圈椅。
“坐。”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叶铮依言坐下,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与老人对视。
爷孙二人,就在这间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书房里,陷入了沉默。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弈,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最终,还是叶擎天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那份文件,正是Vier发给叶铮的关于“7·12”车祸案与“惊雷行动”的“官方剧本”的纸质打印版。
“静雅刚才,把酒会上的事,都跟我说了。”叶擎天缓缓开口,目光深邃如海,“你做得很好。既显露了本事,又没有伤及根本,分寸拿捏得,比很多在商场里混了一辈子的老狐狸,还要老到。”
这句赞扬,从他口中说出,分量极重。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那份文件上,“比起你在商场上的那点小聪明,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对这份‘剧本’,有什么看法?”
来了,真正的主菜。
叶铮的眼眸,没有丝毫波动,声音平淡如水:“一份完美的报告。”
“哦?”叶擎天眉毛一挑,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完美在何处?”
“逻辑严密,证据确凿,程序合法,结果公正。”叶铮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一场正义对邪恶的堪称典范的胜利。”
叶擎天笑了。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笑容,有欣慰,有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
“你只说了前半句。”老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那后半句呢?一份完美的报告,往往也意味着,它是一份被精心修饰过的报告。不是吗?”
叶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叶擎天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我年轻的时候,在总参二部待过几年。我们那时候,判断一份情报的真伪,有一个最简单的标准——如果这份情报,完美到找不出任何瑕疵,那它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是敌人想让你相信的为你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两柄无形的利剑,要刺穿叶铮所有的伪装。
“你应该向你的部下,下达了调查指令,是让你的人,去接触几个已经退休或者调离的关键人物。第一个,就是当年负责勘查车祸现场的交警,张京元,对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叶铮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尽管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但他的心脏,却在这一瞬间,猛地一缩!
他与Vier的通讯,是当今世界最顶级的军事级别加密,通过数个海外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