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出使异国不失礼数使人看不起国家,选择匆忙下嫁给我,你们这群愚人,没有本事,不知变通,不问缘由,在城中挨了饿,就轻易说公主奢靡成性,不顾百姓死活,做出这等冒犯的事情来!”
“她贵为公主,锦衣玉食,怎么能体会我们挨饿的苦楚?这十里红妆,哪一分哪一毫不是我们普通百姓的血与汗!”
这些人认定了公主成亲不应该如此铺张,还是堵在路上不肯离去,生生叫嚷着公主的嫁妆是他们的血汗钱,要带着众人瓜分。
“国家维护秩序,维护领土需要钱财,维护尊严和形象自然也要钱财。
你以为公主平日都在干什么?普通闺秀能做的她要做得更好,除此之外还要学习八国语言。
她做这些,还不是防着有朝一日,山河破碎,她还可以拼着自己性命不要,再为国家争取一线生机。
而你们,只顾着自己,何曾想过别人!”
战败国献上公主换取和平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一旦双方战事再起,公主必然是第一个祭旗的亡魂。
公主坐在花轿里已然有些动容。
这两年国库空虚,皇权交替,她就是怕和亲,才一直盘算着把自己嫁出去。
风七也好,宋程也罢,她只是想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罢了。
没想到当自己的处境被别人如此明白地说出来后,公主还是不自觉红了眼眶。
这世上,还是有人能知道自己吃过的苦的。
原本暴动的乱民已然有一部分安静了下来,但大多数还是拖着面黄肌瘦的身体拼命想拿到一些钱财和食物。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无钱又无权,花光了积蓄,又不想到城外去,被当做外地过来的流民,每日只能领一碗清粥。
这才趁着公主大婚,想着浑水摸鱼,抢些金银换吃的。
终究还是低估了皇权天威。
那些吃饱喝足的官兵,哪里是他们抢得过的。
“冒犯公主,不敬皇室,其罪当诛。
今日我与公主大婚本不想见血。
但如若你们再无理取闹。
我也不介意用你们的血再给这十里红妆添些颜色。”
宋程周身气势放开,做了几个月的鸿胪寺少卿,即便是身上官威不如朝中老人,也足以震慑普通群众了。
“要饿死人了!
没有活路了!”
远处,一个人在大家混乱之际突然哭出声来,带动了周围不少的人。
一时间,真有那饿了几天的委屈的哭了出来,也有趁官兵愣神的间隙,突然从人群后方冲出来想要抢些财物的。
更有直接提起吃奶的劲儿,和官兵拼命的,一时间,场面又因为这个小变故而混乱不堪。
“你,死。”
宋程冲着那带头哭嚎的人一指,公主亲兵即刻将之杖杀。
众人愣愣看着刚才鲜活的生命变成尸体,头和背部诡异地扭曲着,汩汩鲜血随着身体抽搐而缓缓流出。
先前官兵留了手,他们还有一战之力,现在看到驸马也疯了,居然在大婚之日大开杀戒,众人也不敢再放肆,胆小的直接跪在地上求饶,机灵些的则是立刻反身朝着人群外跑过去,准备混进普通人里。
“驸马杀人啦!”
听着一些人疯了似的跑远,原本凑热闹来看公主大婚的人也作鸟兽散,生怕驸马杀红了眼,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你们,还不让开?”
宋程长眉微挑,勒住马鞭的手就要再度抬起,原本那几个隐藏在人群中不似普通饥民的人对视一眼,忙随着大波人流散去了。
风七却在其中现一个略带熟悉的身影,不禁捏紧手中酒杯。
“是他?”
随着带头挑事的人离开,公主的花轿再度动了起来。
皇帝没有出宫观礼,公主夫妇二人也没有什么宾客,刚才在街上热闹,这会儿进了喜堂,反倒显得有些冷清。
只有零星的礼部官员前来观礼。
宋程抓着喜绸的一端,公主抓着另一端。
宋程以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公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即便是不下嫁给某,公主也能另觅良缘,若是这天地一拜,公主此生只能与某一介寒门学子为夫人了。”
公主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轻声道:“宋大人肯答应这门亲事虽是我意料之外,但事已至此,就不用耍这些小手段了。
我意已决,除非逃婚,否则你这个驸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随着主婚人一阵唱词,也到了拜天地的环节。
二人齐齐跪下,心中打的却是不同的算盘。
宋程想着早日出使,公主想的是脱离皇宫。
而宫里太后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还是皇后、如烟并皇上三个人轮番劝慰才冷静些许。
只是一看到邓嫔,太后又开始掉眼泪。
也是了,邓嫔从小就是公主伴读,一见到她,太后总能想起公主幼时的模样,皇上也不得不让邓嫔暂时禁足,免得太后见了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