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灼热顺着掌心脉络,瞬间贯穿全身,仿佛古老的召唤在血脉中苏醒。
卫宫玄猛然闭上了双眼,刹那间,脑海中四道英灵的低语如退潮般消散,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那道“滴答”
声,愈清晰,愈沉重,像一口巨大的钟摆悬于他的颅腔之内,每一次摆动,都掀起记忆深处的惊涛骇浪。
他看到了,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灵魂。
一片无尽的废墟之上,崩塌碎裂的圣杯溢出黑色的泥泞,而他自己,身着一袭象征终结的黑袍,静静立于其上。
他的脚下,是数之不尽的影子,它们扭曲、挣扎,却又无比虔诚地跪拜着,仿佛在朝圣它们的神明,亦或是它们的毁灭者。
“那不是未来……”
斯巴达克斯那不屈的残念在他意识深处轰鸣,“那是‘另一个你’走到的终焉!
是无数次轮回的归宿!”
卫宫玄猛然睁眼,瞳孔剧烈收缩。
他抬手触碰额头,指尖传来一片冰凉的冷汗。
他死死握住那枚滚烫的青铜钥匙,声音因震撼而嘶哑:“如果我体内的原初之核,就是所谓的‘座之遗骸’……那我……我这具身体,到底是承载英灵的容器,还是埋葬世界的坟墓?”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他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
夜色更深,卫宫玄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冬木市的阴影,径直潜入了那座早已成为虚假信仰巢穴的教会。
他开启了英灵哈桑的“气息遮断”
,完美地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不存在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一队队手持黑键、目光警惕的代行者。
玛尔达留下的线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一切的与终点,都指向钟楼地窖,那被教会历代监督者守护的禁地。
入口就在教堂正下方的忏悔室内,开启它的方式,唯有青铜钥匙与卫宫家独特的“血契共鸣”
。
他来到一处空无一人的忏悔室,将青铜钥匙平放于掌心,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划开掌心,殷红的鲜血滴落,精准地注入钥匙表面的凹槽之中。
霎时间,古老的符文被鲜血点亮,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地面厚重的石板出了“咔咔”
的声响,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缓缓张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螺旋阶梯。
一股混杂着铁锈与尘埃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仿佛地狱的吐息。
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狰狞的逆十字与象征束缚的锁链纹路,每向下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裂缝上,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就在这时,卫宫玄的脚步一顿。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一股微弱却熟悉的“影神”
残留气息。
是言峰绮礼。
那个男人来过这里,而且,他几乎没有刻意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疏忽,而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一种恶意的引导,仿佛在说:“来吧,我为你准备好了舞台,就看你有没有胆量走到最后。”
卫宫玄冷哼一声,继续向下。
地窖的尽头,是一处比教堂大厅还要宽阔的圆形祭坛。
一口巨大到需要数人合抱的青铜巨钟,被粗大的锁链悬吊于祭坛正上方。
钟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解,诡异的是,这口巨钟竟没有钟舌。
而在巨钟的正下方,镇压着一具古朴的石棺。
棺盖上用古老的魔术文字铭刻着一行令人心悸的字眼:“第七素体·终焉之始”
。
就在卫宫玄试图靠近石棺的瞬间,他的识海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那一直沉寂的第四英灵残魂——“赫尔墨斯之眼”
,第一次在他意识空间中具象化!
那是一道披着星辰斗篷的模糊剪影,看不清面容,手中握着一根盘绕着双蛇的权杖。
他静静地立于卫宫玄的意识中央,声音空灵而古老,直接响彻灵魂:“别碰那口钟……它不是传讯的工具,它是‘审判的回响’。”
识海的剧痛让卫宫玄几欲跪倒,他强撑着意志,在心中咆哮:“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剪影缓缓抬头,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与他对视:“我是见证者。
而你,是被选中的‘钟摆’。
在无数个被剪定的时间线中,你的使命就是校准人类史的偏差……而每一次校准的最终代价,都是你的死亡。”
死亡?
卫宫玄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他没有后退,反而将手按在了冰冷的石棺之上,动了“记忆回溯”
!
他要亲眼去看,去见证自己的源头!
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混沌,无数符文在他眼前飞闪过。
紧接着,一幅画面陡然清晰:
冰冷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年幼的自己,眼神空洞而麻木。
他的身旁,远坂时臣正用低沉的声音念诵着繁复的仪式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