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寒风卷过冬木市的码头,带着咸腥的水汽和钢铁的锈味。
集装箱的阴影里,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风声碾碎,归于沉寂。
卫宫玄松开手,任由身前那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软倒在地。
那曾是一位来自时钟塔的魔术师,以追猎异端闻名,却在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三个小时,变成了他脚下的一具冰冷尸骸。
“……圣杯战争……即将开始……远坂家的继承人……必须清除……”
破碎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拼接、成型。
原来如此,是冲着她来的。
也是冲着自己这个“不存在的污点”
来的。
卫-宫-玄。
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赐予的。
一个将他从地狱中捡回,又亲手将他推入另一个地狱的女人。
他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一抹金红色的光芒如岩浆般流淌,又迅隐去。
他身上的杀意并非凭空而来,而是由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无数具这样的尸体堆砌而成。
一年前,当远坂家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时,他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懂得如何捕猎与吞噬的怪物。
“又解决了一个?”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阴影深处响起。
一个穿着老旧工装,头花白,脸上布满风霜刻痕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叫老周,是卫宫玄在这一年里唯一的“同伴”
,或者说,监护人。
卫宫玄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
了一声,将从那魔术师身上剥离出的最后一份纯粹魔力压缩成一颗不起眼的灰色石子,收进口袋。
“时钟塔的狗鼻子倒是挺灵。”
老周递过来一瓶水,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不过,他们的情报网也太落后了。
还以为你是那个需要被‘清除’的失败品。”
卫宫玄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感受着瓶身冰冷的触感。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失败品?或许吧。
毕竟,成功的‘素体’,应该像条狗一样,乖乖听从主人的命令,而不是反过来咬断主人的喉咙。”
“小子,嘴上积点德。”
老周皱起眉,“你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参加那什么圣杯战争吧?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危险了。”
卫-宫-玄转过身,月光第一次清晰地照亮他的脸。
那是一张尚显稚嫩,却棱角分明的脸庞,继承了记忆中父亲的轮廓,也沾染了一年血腥养成的戾气。
他直视着老周,一字一顿地问:“周叔,你说,一个人究竟要有多恨另一个人,才会连在梦里都想把她撕碎?”
老周沉默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卫宫玄经历了什么。
从远坂家被“遗弃”
后,这个孩子被扔进了最残酷的黑暗世界,像一头幼狼被抛入饥饿的狼群。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但他活了下来。
不仅活了下来,还吃掉了所有想吃他的野兽,长成了最凶狠的那头。
“她是你名义上的姐姐,也是远坂时臣唯一的血脉。”
老周叹了口气,像是劝诫,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你体内的魔术回路,你这身吞噬的本事,都源于远坂家的实验。
这笔账……算不清的。”
“算得清。”
卫宫玄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她给了我名字,也给了我这把刀。
现在,我只是想回去问问她,亲手磨砺出的刀,究竟有多快,有多锋利。
也顺便让她看看,她当年亲手关在门外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将水瓶扔还给老周,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码头的出口。
“小子,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老周在他身后低吼,“那座宅邸里,有她父亲留下的最高等级的结界,更有她自己这几年布下的天罗地网!
你一旦踏进去,面对的可能不只是她一个人!”
卫宫玄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更何况,她毕竟是你……”
“周叔。”
卫宫玄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在那个手术台上,当我从‘第七素体’变成‘卫宫玄’的那一刻起,我和她之间,就只剩下债了。”
看着那道孤绝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老周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古旧的铜钱,轻轻一弹。
铜钱在空中翻滚,落下时,却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齑粉。
他喃喃自语:“天命已乱,杀劫已起……小子,千万……别死在自己人手里。”
风,更冷了。
卫宫玄如同一道幽灵,无声无息地穿行在冬木市的街巷。
他避开了所有的监控,绕过了所有可能存在的魔术探知,整个人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这是他一年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