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问了,竹枝还没答,兰草就着急的追问:“你咋知道的?我们绣房得罪了郝姨娘,是为着什么事?”
竹枝抿抿唇,就将自己如何知道此事的经过说了。
“今天,我跟着牛倌儿,帮他打扫他休息时住的窝棚,又给他烧了些茶备着。他回来的时候喝得半醉,见我伺候他殷勤告诉我的,说他今天跟一个管事喝酒,那管事说绣房得罪了二老爷的心尖儿郝姨娘,郝姨娘使了关系让管事的为难绣房。”竹枝道。
兰草性子有些急,就问:“怎么得罪的。”
“说是郝姨娘元宵节要穿好衣裳,就让绣房的三个掌案给她做一身,但被绣房的三个掌案轮番戏谑了一番。”说着竹枝就模仿着牛倌儿当时说这话时的强调:“做蜀绣的何师傅说她只给老太太做四季衣裳,旁的时间要做针线活,一面双面绣的扇面儿就值百金,郝姨娘自己是什么出身,可配穿这百金的衣裳?做苏绣的马师傅说得也差不多。”
张秀芳有些咋舌:“那不就将郝姨娘得罪惨了?”
竹枝点头,又接着道:“可不是。最后问到做羌绣的王师傅,王师傅说自己做的绣活是要送到羁縻州,给当地官老爷、官娘子做官服的,府里的大人轻易不敢使唤她做活计,郝姨娘一个贱籍出身的姨娘,也配穿自己做的衣服?郝姨娘的兄弟得了二老爷的看重,提拔成了管事,刚好管着调度的事情,绣房就撞在他手里了。”
闻狗儿听了,无奈道:“也怪咱们兰草倒霉,正好就撞在了这事儿上。”
兰草也不说话了,只暗自感叹自己倒霉。
柳叶道:“绣房得罪了郝姨娘,要是郝姨娘一直找绣房的茬,那三位掌案师傅动不了,吃苦受罪的就是底下的绣娘、学徒,再加上每季都要给各处的主子做衣裳,阿姐你就避着点二老爷房里的活计,不管做啥活计,好歹扯个谎儿不沾手,免得被殃及。”
这话在理,其他人都点头,唯有兰草咬唇无奈道:“但活计都是上边分配的,我即使想推都推不了。”
柳叶就问:“你们绣活都是谁分配的?”
兰草回道:“都是齐娘子分配到三位掌案师傅手里,掌案师傅再分给底下的绣娘,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就是个学徒,分到手的活计就是荷包、打络子这些,到不了主子们的手中,倒是不怕找麻烦。”
柳叶听了就松了一口气,对兰草道:“那就简单多了,只要想法子推脱不去二老爷房里跑腿就好,或者是不去郝姨娘屋里跑腿,这种使些钱或者是东西讨好绣娘们就成。我跟阿娘都在厨房,绣娘也不敢轻易得罪了我们去,你推不过的时候只管拿我们说事,绣娘们就有所顾忌,不敢欺你。”
柳叶这话说得十分的有道理,却没有注意到闻狗儿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随后探究就变成了自豪。
闻狗儿脑子里想着,果然幺儿还是随了自己,脑子就是活泛。七八岁行事就这么的有章程了,以后即使不能赎身,在府里也能混个管事的位置吧。
张秀芳听了,也不住的点头,对兰草道:“兰草也别怕,有阿娘在呢。你阿妹说得没错,我好歹也是厨房的主灶师傅之一,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厨子,府里上下那么多的仆从,除了吃了亏的,谁会轻易得罪厨子?等元宵过后,节宴上剩下的糕点多,我们厨房里的人也能分些,到时候给你装了去送给那些绣娘,只要是明白人都不会让你去郝姨娘处送东西。”
兰草得了这些话,就安了心。心里也十分的庆幸自己虽然是做奴才,但好歹一家人都在府里做事,不比外面买进来的没个依靠。
府里最苦的不是那些浣洗衣服做脏活累活的,最苦的是买进来没有依靠的仆从,谁都能欺负一把,吃了闷亏也没人能张目。
这些苦头也是曾经的闻狗儿与张秀芳吃过的,也多亏现如今管家的侍君是个公正严明之人,底下人打压欺凌的事情少,不然那些外面买来的仆从日子才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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