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预料到赫连嘉安竟然还留有后手,甚至杀伐果决,不留半点情面。于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警告道:“你会后悔的……”
然而,他的气息过于微弱,声音几乎淹没在了猎猎北风里。
夏侯纾感觉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她转头一看,只见赫连保康双目皲裂,目光涣散,如庞然大物一样轰然摔下马去。那支羽箭,就像用来串鱼的芦苇,而赫连保康,正是那被串住了喉咙的鱼,挣扎着却无力回天。
“啊——”夏侯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在空旷的王宫门口回荡。随后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地面冰冷而坚硬,身体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知觉在慢慢恢复。
赫连保康一死,猎鹰军团群龙无首,立刻乱作一团。义军抓住了这个机会,迅速制服了他们,并向着王宫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震天的嘶喊声响彻四方,震撼着每一个角落。
赫连嘉安瞥了一眼身旁死不瞑目的赫连保康,脸上闪过一丝哀婉,但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他紧握长戈,高声宣布:“如今大王子已伏法,那么,追随我者,我必以重赏答谢;反之,若有悖逆我者,就地正法!”
大王子被诛,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北原的大局已基本成型。他部下的众多将士纷纷选择臣服,没有更多的反抗。
夏侯纾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内心的波澜久久无法平复。并非她没有见过比这更为血腥的场面,而是眼前的这些都让她联想起了许多事情来。尽管赫连嘉安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她的身世背景,然而他一旦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真的能维持这份超然吗?
这个疑虑始终在夏侯纾的心头萦绕。因此,她更愿意将赫连嘉安的言论解读为谈判的策略和技巧,而非真心实意的表态。
夏侯纾抬眼看向北原王宫的大门。这座王宫的确宏伟壮丽,其规模与南祁皇宫相仿,若非刻意追求奢华,确实能与之媲美。然而此刻,她对再次踏入这座宫殿已无半点兴趣。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夏侯纾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赫连嘉安敏锐地观察到了夏侯纾非同寻常的反应,他猜测她可能是被刚才射杀赫连保康的那一箭吓到了。他心中不禁暗自嘲笑,认为夏侯纾不过是个外表强大、内心怯弱的纸老虎。平日里,她总是表现得智勇双全,无所畏惧,然而在面对真正的鲜血与死亡时,她竟然也会如此胆小怯懦,双腿发软。
“莫姑娘,你面色不佳,还是先回营休息吧。待叛乱平定后,本王再派人来接你。”赫连嘉安注视着王宫大门,又说道,“如今王宫门口的叛军虽然已被清除,但宫内仍有残余势力。本王必须立刻入宫清剿,才能确保父王和母后的安全!”
夏侯纾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正愁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避免进宫,此刻听了他的话,立马就坡下驴。她一面装作被吓坏了,一面挥着手让他赶紧去,不必在意她。
赫连嘉安不疑有他,挥鞭策马进入了王宫,彻底清除了赫连保康的残余势力,并成功解救了被软禁了十多天的北原王和塔塔尔王后。
那天之后,夏侯纾就从赫连嘉安的世界里消失了。
夏侯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齐科尔草原,微风拂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她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恍惚,但除了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没有其他不适。
巴塔见她醒来,脸上立刻洋溢出欣喜的笑容。他紧张得手足无措,连忙用生硬的南祁话跟她说:“二王子让你醒来之后在这里等他。”
"你怎么会说南祁话的?"夏侯纾不禁有些惊异。之前就是因为他们无法用共通的语言交流,导致他们常常陷入鸡同鸭讲的困境,甚至还因此闹出了不少误会。
巴塔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笑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他略显羞涩地解释道:“我跟别人学的。”
“真不错,这才多久就能勉强跟我对话了。”夏侯纾夸赞道。
被夸了之后,巴塔的脸颊更红了。
夏侯纾环视四周,眼前的帐篷一如她之前所住的样子,甚至那些摆设都未曾改变,衣架上依旧挂着那件她熟悉的衣裳。她的心充满了困惑,不明白赫连肃泰为何会将她带回这里。沉思了片刻,她决定询问清楚:“二王子让我在此等待他,但他现在身在何处?”
"他……"巴塔沉默了许久,显然在慎重地思考着措辞,然后才继续说道,"二王子尚未归来,他只嘱咐我要照看好你。现在我将你安全带回来了,我还可以给你弄羊乳来喝……"
“停!”夏侯纾不想听他毫无逻辑又语无伦次的叙述,索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严肃地说,“现在我来说,你听懂了就点点头,然后回答我,听不懂就摇头,可以吗?”
巴塔想了想,点点头。
夏侯纾撇了撇嘴,随即问道:“是赫连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