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山茶花,可远观而不可轻易亵玩。丰容高髻下,是一张施了淡粉黛的脸,虽也难以抵挡岁月的痕迹,但却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她的眼神如秋水剪裁,沉淀下深深的落寞。然而,那眸子中却也盛满了坦然,就如同落在纸上的墨迹一般,逐渐晕开,纯粹得如同画中的仙子,轻灵飘逸。这花钗在她发间,犹如画龙点睛,完美地润色了她,让她成为那一幅生动的画卷。
那红梅开得已是很好,却因为有佟淑妃在旁,便再没了欣赏的价值。
这就是所谓的人比花娇吧。
佟淑妃是美人,美得让很多人由羡生妒,即使岁月无情,她也依旧保持那一份独特的韵致,有如花色却更胜花颜。她身姿曼妙,恰到好处,既无一丝赘肉也无臃肿之处,散发着青春女子的轻盈与活力,又蕴含着成熟女子的优雅与丰韵;她的眼神清淡如水,宛如笼罩着一层薄雾,朦胧而迷人,足以让夏侯纾为之痴迷,呆呆地凝视着,仿佛被那清澈眸子深深吸引,全身心地沉醉其中,竟忘了世间礼数。
佟淑妃并未计较她的失礼,反而主动开口问:“夏侯姑娘,许久不见,你的伤可大好了?”
夏侯纾回过神,微微欠身,回道:“多谢娘娘记挂!臣女已经没事了。”
“看到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佟淑妃微笑着轻声说道,眼神里写满了真诚与关怀。随即她思索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原本我不该说的,但你确实还年轻,也没有什么宫中生存的经验,我不得不提醒你几句。宫中有很多是非,你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刻意过来提醒自己,夏侯还是由衷地感激,便道:“多谢娘娘提点,我记住了。”
佟淑妃点点头,便欲离开。
夏侯纾忍不住追问:“淑妃娘娘,你为何要帮我?”
佟淑妃的眼神缓缓游移,最后落在了远处的湖面。湖面上,细微的波浪一层层地泛起,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仿佛从她的眼眸中跃出,点缀在清冷的湖水上,也让颜色显得更加冷峻,如同青黑色的远山萦绕着清冷的忧愁。然而,她依然带着微笑,那笑容虽然显得有些凄凉,却仍然未失其凋零的美感。她的眼神与湖水相映成趣,一派凄凉之景。
“与其说是在帮你,还不如说是在帮我自己。”佟淑妃满脸的惆怅,连身影都单薄了起来。而后她突然转过头来,神色凝重的说:“夏侯纾,皇宫不适合你,若有机会,你就走吧。”
夏侯纾听得云里雾里的,皇宫不适合她,这她早就清楚了,也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只是什么叫做帮她自己?越国公府与佟氏家族此前并无交集,从某种意义来说,还存在一定的间隙。这些年来,大家感念皇恩浩荡,井水不犯河水才相安无事。结合佟淑妃对她的多次解围和苦口婆心的劝解,实在是让人费解。
等夏侯纾再想问明白时,佟淑妃已经走远了。
福乐公主走了过来,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淑妃娘娘跟你说什么呢?她不知道我在这里吗?怎么不等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淑妃娘娘自然是知道公主在这里赏花的,还说今年的红梅开得好,只不过她还有事要先回宫了,让我陪着公主多玩一会儿呢。”夏侯纾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然而等她看清楚福乐公主手里多了一枝不知名的蓝色花束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怎么忘了蝴蝶有采花的习惯?
夏侯纾赶紧拉着福乐公主的手说:“我的公主,我不知道宫里的规矩,难道你也不知道么?这御花园的花是不能摘的!”
福乐公主白了她一眼,十分神气地说:“一朵花而已,本公主要摘,谁敢拦着?”
夏侯纾满头黑线,心想临枫斋那么多宫女和内侍,除了袁嬷嬷,有几个敢正面反驳你?那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她转念一想,整个南祁天下都是皇帝的,而福乐公主作为皇帝的女儿,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在自家花园里摘朵花算什么?她要是高兴,把御花园拆了都可以。既然她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这不,姚贵妃已经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夏侯纾不禁疑心起姚贵妃是否在御花园的每个角落都安插了眼线。她心里暗忖,这才过了多久,姚贵妃就已经出现,仿佛踩着风火轮般迅速,这不像是偶然路过了,倒像是在某个目标处守株待兔。难道姚贵妃以为她会再次去摘花?所以才特意在此守候?夏侯纾不禁在心里苦笑,拜托,她可没有姚贵妃想象中那么笨!
姚贵妃面带微笑地望着福乐公主,温和地问:“昔恬,这花美吗?”
"本公主看中的东西自然都是上品。"福乐公主眨巴着眼睛回答,她满不在乎的神态十分自然,似乎有意在挑衅姚贵妃。
姚贵妃强压下怒气,继续装作好脾气地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本宫最喜欢的幽生蝴蝶兰?”
“那又如何?”福乐公主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本公主瞧着它好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