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
薛姈忍着不适,恭声道:“回娘娘的话,今日御膳房人多,且回来的路上提篮的手柄断了,奴婢这才耽误了些时候。”
她没急着替自己分辩被御前的人送回宫的事,只回答了事实。
薛妃瞥到破损的提篮,抬眼在殿中扫视一圈,在埋着头的采枝身上停留了片刻,却终是没有发作。
她失了兜圈子的耐心,直接问道:“为何是福喜送你回来?”
“圣驾经过,奴婢避让行礼时被刘总管瞧见了腰牌,认出了奴婢是延福宫的人。”薛姈稳住气息,轻声道:“皇上过问了娘娘的饮食,许是怕耽误您用膳,刘总管才派人送奴婢。”
为了消除薛妃的猜忌,薛姈只得把话往她身上引。
然而薛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听到天子开口过问,薛妃眸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语气却诡异的轻柔下来。
“你是如何回答的,皇上可还满意?”
薛姈绷紧了神经,甚至比方才面圣还谨慎,更不敢拖延。
自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在此时也愈发明显,她顺势跪了下来。“奴婢说提篮中的食材是给娘娘炖汤用,只是奴婢头次遇到圣驾着实惶恐,没敢抬头,并没见着皇上。”
“请娘娘降罪!”
听了这话,薛妃神色稍缓。
銮舆上有软帘遮着,皇上并不一定瞧见了薛姈。就是看到又如何,这两日不是没听到去福宁殿附近“偶遇”天子的低品阶宫妃被训斥。
若薛姈故意去引诱皇上,只会令皇上厌恶。
她还算聪明,没敢自作主张。
薛妃正琢磨该如何敲打她时,忽然软帘掀起,银柳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小路子探听到消息,皇上去了清和宫。”银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薛姈,低声回道:“听说是恪昭容身上不适,派人去告知皇后娘娘时,可巧在路上遇到圣驾。”
听到清和宫接驾,薛妃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薛姈呼吸倏地一窒。
今日终归是逃不掉薛妃要拿自己撒气。
可出乎她意料的,薛妃沉着脸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薛姈不敢耽搁,忍着疼起身,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留在殿中的宫人仅剩下白芷和银柳,对着满面怒容的薛妃,银柳蹲在地上捡起主子脚边的瓷器碎片,白芷则是重新端来了热茶。
“皇上离宫月余都好端端的,这才回来她就身体不适了?”薛妃冷冷的道:“不过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争宠罢了!”
如今皇上膝下有两位皇子,大皇子养在皇后膝下,二皇子的生母是位列四妃的德妃,若恪昭容诞下皇子,封妃是迟早的事。
若主子早知恪昭容有孕,只怕都不会救她。
可没有恪昭容,也会有别人,当务之急,主子要有自己的皇子才行。
银柳用帕子包起碎瓷片,轻手轻脚退了下去。白芷是服侍了主子十数年的人,最懂该如何给主子宽心。
她离开前,隐约听到白芷的声音轻轻响起。
“娘娘,您该早做打算了……”
***
清和宫中,徐太医正在向天子禀告诊脉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