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山一脚踹开陈忠和办公室的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陈书记,这小兔崽子是怎么回事!”
陈忠和正坐在办公桌后喝茶,见他闯进来,皱了皱眉,却没立刻呵斥。他只是冲秘书挥挥手,等人退出去把门关严实了,才慢悠悠开口道:
“急什么坐下说。”
吴长山一屁股砸进沙发里,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扶手。
“郑仪这王八蛋,脑子是不是缺根筋一个省里派下来镀金的,安安稳稳混个一年半载,回头直接调走升官不就得了非要跟咱们咬住不放”
陈忠和吹了吹茶沫,不急不缓道:
“年轻人嘛,总有点衝劲。”
“衝劲”
吴长山冷笑。
“他是衝劲吗他这是找死!上来就揪著工业地和就业资金不放,他怎么不直接去县纪委举报咱们呢!”
陈忠和放下茶杯,眼神沉了沉。
“老吴,说话注意点。”
“我注意什么!”
吴长山额头青筋直跳。
“他今天敢在会上直接点那块地,明天就敢查帐!那块地是谁的,镇上谁不知道他这是在打我的脸!”
陈忠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郑仪背后是谁,你清楚吧”
吴长山一怔,隨即咬牙道:
“王振国唄!那又怎样省委组织部还能管到一个镇长具体查什么事”
“幼稚。”
陈忠和眯起眼。
“你以为郑仪单纯是来镀金的如果他真想做点事呢”
“做他妈的事!”
吴长山啐了一口。
“他一个26岁的娃娃,懂个屁的基层真以为看几个文件就能来指挥咱们”
陈忠和没接话,只是手指轻轻叩著桌面,思索了片刻才开口:
“老吴,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年有了吧。”
吴长山不耐烦道。
“你问这个干吗”
“二十年。”
陈忠和点点头。
“二十年里,你见过哪个刚来的镇长,第一天就敢在班子会上直接点工业用地的”
吴长山一愣。
陈忠和继续道:
“郑仪不是不知道这块地有问题,他今天没当场撕破脸,是给咱们留著台阶。他提出来要调研,就是想看看咱们什么反应。”
“他妈的,威胁我们!”
吴长山瞪眼。
“不。”
陈忠和摇头。
“是逼我们站队。”
吴长山终於听明白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郑仪这一手,根本不是为了查问题,而是要让他们自己选——是配合他工作,还是跟他对著干。
如果陈忠和和吴长山选择配合,那郑仪未必会追究旧帐;但如果他们硬顶著不让查,那他可能真会掀桌子,直接把问题捅上去!
“他凭什么”
吴长山咬牙。
“就凭他背后是王振国”
“就凭他是镇长。”
陈忠和淡淡道。
“老吴,咱们以前应付的那些镀金干部,哪个不是混日子等升迁的可郑仪不一样。”
吴长山心里有些发虚,但仍然不服软:
“他能怎么著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陈忠和冷笑一声。
“郑仪大不了拍拍屁股调回省里,你呢你小舅子的公司、你这些年弄的那些『小生意』,经得起查吗”
吴长山脸色瞬间煞白。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剩下吴长山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挤出一句话:
“那……难道就这么认了”
陈忠和摇摇头,眼神幽深。
“先看看情况。”
“他不是要调研吗那就让他调研!”
“镇上的帐你赶紧收拾乾净,工业地的事情,让你小舅子儘快想办法补手续。”
吴长山咬牙点头:
“行,我马上去办!”
陈忠和又叮嘱道:
“还有,这几天別跟郑仪正面衝突。他不是要政绩吗给他点甜头尝尝。”
“甜头”
“对。”
陈忠和眯起眼。
“他不是想解决就业问题吗给他安排几个『示范点』,让他有的匯报。”
吴长山终於露出冷笑:
“懂了。”
先稳住他,再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郑仪靠在办公室的座椅上,手指轻叩桌沿,目光紧锁在桌上一份人事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