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郑仪主动收拾碗筷。郑母想拦,却被他笑著挡开:
“我在城里也得自己洗碗。”
院子里的水井旁,兄弟俩並肩蹲著刷碗。
“哥……”
郑浩终於忍不住了。
“那个周……”
“不该问的別问。”
郑仪衝掉碗上的泡沫。
“你只管好好读书。”
暮色四合,郑仪踩著田间小道慢慢走著。
晚风裹挟著稻的清香,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远处起伏的山峦如浓墨勾勒,偶有炊烟裊裊,与天边的云靄相接。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真正放鬆下来。
没有算计,没有谋划,只是踩著鬆软的泥土,听著蛙鸣虫唱。
远处几个孩童追著萤火虫嬉闹,嬉笑声洒满田野;老农扛著锄头慢悠悠往家走,哼著不成调的小曲。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珍贵。
郑仪深吸一口气,仰望渐沉的天空。
星子初现,忽明忽暗,像是命运棋盘上散落的棋子。
次日清晨,郑家小院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郑父推开院门,顿时愣在原地。
三辆黑色轿车停在土路上,赵建平带著儿子赵川站在最前面,身后还跟著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这位在松林县横行多年的开发商,此刻脸上堆满笑容,完全不见往日的跋扈。
“老郑!哎呀,早该来拜访了!”
赵建平三步並作两步,上前握住郑父粗糙的手。
“昨天才知道小畜生得罪了您家公子,真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了从屋里走出来的郑仪。
四目相对,赵建平的脸色变了又变。
郑仪穿著普通的衬衫长裤,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和昨晚在电话里形容的“省委特训营学员”“程秘书长座上宾”对上了號。
赵川更是直接躲到了父亲身后,哪还有半点校霸的影子。
“郑、郑同志!”
赵建平额头冒汗。
“我今天是专程带犬子来赔罪的!”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抬上来几个礼盒——菸酒、补品,甚至还有一台最新款的智慧型手机。
郑父郑母手足无措,郑浩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往日囂张的赵家父子会如此低声下气。
郑仪站在台阶上,平静地看著这一幕,既不热情,也不苛责:
“赵总客气了,小孩子打架而已。”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赵建平如蒙大赦:
“是是是!郑同志大人有大量!”
他拽过儿子:
“还不道歉!”
赵川战战兢兢地鞠躬:
“郑叔叔郑阿姨对不起!郑浩对不起!”
郑仪微微一笑,没有拆穿周慕云在这背后的运作。
权力有时候就是这样,甚至不用你亲自开口,就会有人替你摆平一切。
赵建平的腰弯得更低了。
在松林县混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原本以为儿子在学校打几个穷学生不算什么,可这一次,他踢到了最硬的铁板。
昨天傍晚接到县长电话时,他正喝著酒,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赵建平!你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马上给我处理乾净!”
他还不以为然,结果不到两小时,税务局、住建局、环保局联合检查组就来了,连夜封了他的工地帐目。
託了好几层关係打听,才隱约知道:儿子打的这个郑浩,背后站著省城的大人物,连新诚集团的副总都亲自过问!
现在看著眼前平静如水的郑仪,赵建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郑同志,这些薄礼不成敬意……”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五万块钱,给郑浩同学压压惊……”
郑仪看都没看信封,淡淡道:
“东西拿走,我们不缺这些。”
赵建平的手僵在半空,愣是不敢收回来。
院里忽然安静得可怕,连树上的知了都噤了声。
最终还是郑父看不下去,接过那盒茶叶:
“行了,心意我们领了,其他东西都带回去。”
赵建平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往外退。
走到院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赔笑:
“对了,县里要修一条新公路,正好要征您家这块地。按最高標准补偿,您看……”
这是变著法子送好处了。
郑父刚想拒绝,郑仪却开口了:
“按政策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