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今局势,让祖母给我们沁儿寻摸婚事,也该是沁儿去找祖母,何苦要劳累奔波进京。”
谢沁跟着猛点头,哥哥这句话也是说到了她心里去。
许是因为年幼时被老夫人带过,所以没几日兄妹俩就跟祖母亲近起来,若不是院子里还有个人要压着,谢沁恨不得睡到院里西厢房去。
而老夫人一来,侯府里也规矩了许多——至少这个月是没看见老侯爷天天歇姨娘那里了,但是也没去正院,睡在书房那里。
老夫人虽说现在年纪大了看着温和许多,但还是利落的性子,没两天就要谢灏如实给她讲京中情况。
“灏儿聪慧,所选确实稳妥。”
老夫人眼光多毒啊,三言两语就已猜到了谢灏的意图。
“祖母看得远,孙儿毕竟还年轻,也只能试探着走。”
谢灏谦虚道。
“只可惜灏儿年岁太轻,咱们家又份量太轻,起步晚了些。”
老夫人叹息。
“若子远是你大伯的儿子就好了,可惜当年政变,我儿多少艰难战局都打过,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老夫人眼里似有泪花,侯府衰落只能说不甘心,原也是名将重臣,太祖时尚为国公,到后来后继无人,由武转文,其中诸多艰辛,难以分说。
她看着她的大孙儿,苏安雪是个好姑娘,可惜痴心错付,多少年来把一个过去好端端的姑娘变成如今模样,她儿子才能平平又野心勃勃,还连后院都平衡不好,这些年家里安生都是靠的儿媳和几个孩子。
“今上锐意进取,有开疆辟土之意,可惜灏儿生得不够早也不够晚,偏在京城将起事端时入仕。”
她不是困于过去的人,又说回政局来。
“祖母,总不能万般好事都叫我占了去,生在侯府,嫡长子又是世子,六元及第,不知多少人羡慕我呢。”
他笑得明媚,虽君子青衫,却有一股骨子里的少年意气,“更何况男儿志在四方,乱局又如何?”
祖孙俩都默契地转了话题,老夫人又提起如今的朝廷:“今上年少继位,志向远大。
太后猝亡,宫中无高位妃嫔,因此我不必居住在京城以备召见命妇,实乃大幸。”
“然先帝平庸无为,重妃而轻后,帝本非后嫡出,生母早逝而被皇后抱至膝下教养。
先帝去时,宫中并无嫡出子,而先帝最宠丽妃,丽妃之子晋王年幼,今上乃昭仪之子,皇后养子,年岁较长而继位。”
“灏儿须知,嫡长不如弟贤,为大患;无嫡子,为大患;嫡子前尚有庶兄贤能,更是大患。
皇家之乱,由此而始。”
“平民百姓之家尚且为家业争斗,何况陛下富有四海,而兄弟仅得一隅,如何不斗?”
“纵贤能之人,尚有愚人、自大之人自以为胜之,虽其争斗,而伤百姓。”
“继位前方有从龙之功,而平乱虽忠而信之,远不如从龙所得,故而人人爱从龙。”
“然陛下圣明,晋王亦死,而诸王不兴,故非先帝诸子夺位也。”
“但是灏儿也看得清罢,另有狼子野心之辈,伺之以待来日,虽不遂其愿,终乱局横生。”
老太太话锋一转:“沁儿夫婿,决不能在京中找。”
随后半年里,信件频繁往来,当年老太太本就常年在南边,在京城与南地都有许多闺中密友,嫁得天南海北,多是武将家的女儿媳妇,随着夫婿的任职调动很多地方都有。
谢灏的眼界虽广,却不曾真正出过京城,而今做了京官,可能哪天就“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去了偏远之地,也可能就在京中过一辈子了。
他问祖母,老家是怎么样的?外头又是怎样的?
读过万卷书,不曾行过万里路,谢灏对外面的渴望,他自己都不大明白。
阿成在星际离开过星球去往另一个星球,星际时代那么大那么大;薛屏岫在南北都生活过,他的爱人还会带他出巡、郊游;赵温舒虽专注实验室,也曾旅游过,一生更是到过大江南北;只有谢灏在之前没出过京城,而快穿者的经历和他后来居于故土更是激出了他想行万里路的心。
谢灏读过太多游记,他更是以此为基础写出了策论。
但是那些信件里却能窥见这个世界独有的风情:南地与海外通商,漂亮的宝石只需要一盒最普通也不名贵的茶就能换来一盒子;南地的木棉与水果,大船持着朝廷的文书,向未知的海外航行,已有人开辟的航路与陌生的土地与语言,开拓与异邦就在大海彼岸。
更北的地方终年冰雪不化,那里的皮毛更厚实,但是苦寒之地也有生活的百姓;西边的黄沙大漠与巍峨高山里,那里也盛产水果,又与南地不同,清甜可口又充满异域风情;西南的雨林与崇山峻岭里住着许多习俗不同的夷人,风俗不一;东边出海去还有大大小小的小岛,更有异邦弹丸之地自大自傲……
异世界的风采就在雪花一样的信里展现出来,是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都不会错过的景色。
[如果不是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