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炸弹一样将洛苏木里里外外轰了个彻底,他话都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道:“是、是九妹休了……”
他妹妹竟然把大宛朝的嫡皇子给休了!
“嗯。”洛栖云故作镇定地应一声,脸蛋掩在茶杯里,只是那尾音暴露了她的心境,忍不住拖长上扬。
洛苏木实在没想到,自己这向来懦弱愚蠢的妹妹,竟真的会因为一场不成功的婚姻,而毅然决然地和离。
“我将这和离书给你看,是想告诉五哥。”洛栖云抬首,目光灼灼地望向他,极其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妹妹已经不是小孩了。”
她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不是放‘鞭炮’时,要被捂耳朵的‘小孩’了。
洛苏木心神震了震。
“慕王府的事,五哥有派人去打听,他待你很不好,对不对?”
洛栖云垂下眼帘,点头,“何止是‘很不好’呢?”
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畜生!”洛苏木不忿道,“五哥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别,不用了。”洛栖云按下他的手,“我不想让大宛朝的人知道,我是云中都出执长的妹妹。”
更是云中都首长嫡女。
她嫁给还未够上太子之位的慕长肆,是下嫁。
但这些,洛栖云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所以五哥能告诉我,云中都到底怎么了么?”她问道。
洛苏木苦笑一番,看来自己还是瞒不住她。
可目光落在那封和离书上,他禁不住想,或许九妹的确成长了。
“云中都……”
他低下脑袋,眼底浮现一丝怒意,“有氏族之乱。”
“氏族之乱?”
洛栖云愣了愣,云中都内没有所谓皇权,各氏家族组成盟会共同治理,而其中洛氏一家独大、如日中天,怎会出现氏族之乱?
“家主病了。”洛苏木重重地垂下脑袋,“因为……容姨去了。”
洛栖云瞳孔地震,猛然抓住洛苏木的衣领,“娘亲怎么了?!”
“容姨自从你离开后,便日日忧思,以泪洗面,一病不起。”
“即使云中都内高医云集,也难医心病,最后在数日前的一个夜晚,容姨……”
洛栖云张开唇却哑然,双目无神地瘫倒在地上。
洛苏木哀哀看着她,他知道这不是洛栖云的错,但的确因她而起,事实既定,已然无法改变。
“容姨不在,家主几乎一夜白头,次日便病倒了。”
“洛家群龙无首,而一直屈居于洛氏之下的楚家竟躁动起来,应该是早有预谋,联合了众氏合议,想要夺权。”
“楚家?”洛栖云皱眉,对之有依稀的印象,“主张发展兵力的楚家?”
“是的,云中都人大多善医好施,不擅武力,更是痛恨战争。但楚家不然,他们祖上乃北朔之人,血脉里流淌的都是好战嗜血,认为云中都地势极佳、物产丰富,极其合适开拓疆土。”
“疯了!”洛栖云斥道。
绝对不能让楚家得逞,云中都百姓安居乐业,凭什么要被迫安上枷锁去打仗?!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洛家,都没有资格!
想到容玉溪,也就是她的娘亲,洛栖云模糊的记忆中仍残留着她的音容笑貌,如今告诉她此人已经不在了……细细密密的痛感涌上她的心头。
洛栖云耷眉臊眼,不禁问道:“为何娘亲不叫我回去看她呢?”
洛苏木闻言神色怪异,“九妹不记得了?你可是亲手留下了一份绝亲信,说是再不会回云中都!”
“后来容姨遣人给你送药材送银两,嘘寒问暖时,可顺着捎过几封信,可你原封不动,都退回了,说自己不孝,早已不是容姨的女儿。”
洛栖云扯扯嘴角,她似乎的确有些印象,原主在离开云中都前,给爹娘留了一封长信。
那信t是绝亲信?!原主未免太绝情了吧?
洛栖云本以为自己对原主的恋爱脑的认识已经足够深刻,没想还不够。
为了一个破男人,竟然就这么抛弃生养自己二十年的父母!
抛弃就算了,回头仍腆着脸再要银子要药材,补贴男人算什么?还说自己不孝,不是爹娘的女儿了?
这算什么?既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洛栖云想起自己先前托银岫镖局干的事,突然感到一阵脸烧。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羞愧难当地低埋着脑袋,“对不起。”
这话,原主更该与容玉溪说!
希望她二人黄泉相见时,能够释怀吧。
洛栖云伤神地想。
“已经晚了。”洛苏木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伤者已逝,云儿若真愧疚,就不要再折损自己,好好待自己,方不妄爹娘对你的一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