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栖云内心在此刻无比的悲恸，“政王，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王让你说说话。怎么就要杀要剐？你想到哪儿去了？”
慕聿珩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洛栖云无比精准地捕捉到了。
奇了奇了奇了。
她疑惑道：“昨夜您还掐着我的脖子说要杀了我……”
“本王今日心情尚好，留着你的命。况且，既然天心果已经没了，还得留着你为本王治病。”
洛栖云深吸一口气，眼神晶亮，“所以殿下不会杀我，是吧？”
她其实很想趁机扯住慕聿珩的袖袍，揪着他话里的漏洞，让他保护她。
但是洛栖云没有，做人要有个度，不能太贪，少一个追杀对象已经很好了。
“暂时不会，若你治不好本王，那你这颗脑袋，也不必留了。”
“我尽力！”洛栖云讪讪道，“殿下方才说的……让我说说话，是什么意思？”
马车仍在缓缓行驶，忽然一个颠簸，洛栖云没止住，一头栽倒在慕聿珩的胸膛。
她暗道不妙，连忙起身，手抚上他被撞的胸口：“你没事吧？”
她愣了一下，慌忙将自己的咸猪手拿开，哎不对，更奇怪了啊！
慕聿珩轻咳了一下，嗓音一如既往地清润好听，“无事。”
嗯……
然后呢？
洛栖云没再好意思追问，干笑了声，“那就好。”便沉默了。
两相静默一阵儿后，慕聿珩又开口了，“说话。”
说什么话啊！
洛栖云僵硬地维持着脸上礼貌的微笑，“殿下，说什么？”
“随便说，太安静了。”慕聿珩的语气中仍没有什么情绪，他倚着扶手，缎布下的神色不明，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哦——”洛栖云隐隐懂了。
前世她也遇见过些盲人患者，他们也很害怕寂静。
刚盲时，时常需要家人在身边说话，来填补沙漏般吞噬他的恐惧。
可慕聿珩，一不是初盲，二来，她和他也不怎么熟啊！
不过人家要求既然提了，洛栖云也不好拒接，于是清了清嗓子。
“那我随便背点诗给殿下，嗯…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古人医在心，心正药自真…今人医在手，手滥药不神。我愿……”
洛栖云学着自己前世师傅给她灌输这些道理时，平淡教诲的语气。
她的嗓音清灵，带着一些女儿家的软，读这些显得有些滑稽。
滑稽归滑稽，这些以前洛栖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的话，如今复述一遍，竟让她有几分感慨，鼻子酸酸的。
“怎么了？”慕聿珩注意到洛栖云不太对劲的语气。
“没。”洛栖云摇摇脑袋，笑道：“好无聊，讲得快睡着了，我说点其他的。”
于是，洛栖云又开始扯些前世看过的零碎故事，什么阿拉丁神灯、飘浮的地毯，光怪陆离之事，她想到了便说。
“你脑中一天天的，都装了些什么？”慕聿珩真想敲开洛栖云的脑袋，看看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都是从哪儿来的。
医术也是。依她的年纪，这阅历与医术，甚至连许多年过花甲之辈都望尘莫及。
她真的只是一介游民？她又为何会嫁给慕王？
慕聿珩从来不会好奇一个人到这种程度，但洛栖云身上的疑云的确太多了。
……
“王爷，到了。”
车夫在外头轻呼道，洛栖云撩起帘子，马车竟已驶入一处花园，不远处，便是御书房。
啧啧，可真方便呐！
慕聿珩举着盲杖走出来，大概是因为真的盲了许久，他的其他感官能力很强，犹如目能直视一般，轻松下了马车。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御书房，皇帝早起下了朝在这儿批奏折，他看见二人一同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二人……”
“路上遇见，顺便带来了。”慕聿珩丝毫不避讳，“慕王妃说来看陛下的头痛之症？”
“是。”
皇帝还是惊诧，“聿珩，你可不是会顺便带人的性子。”
“性子是会变的。今日心情好一些，性子便通达，明日心情不好，性子难免会有些暴戾。”
皇帝点头，信了。政王性格的阴晴不定可是出了名的，他没见过聿珩如此通达过，今日可算是这慕王妃走了大运。
“陛下，昨日我说的，你可还相信？”洛栖云问道。
“嗯，确实是蛊毒！”皇帝的脸色拉下来。
昨日洛栖云离开后，他吩咐太医准备了雄黄、蒜子、菖蒲，特意用瓦罐熬煮，服下后，那种积郁横亘在脑中的烦躁顿时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