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响起一阵阵笑声。
宋母在灶边笑着接话,宋齐阳也插科打诨,连一向沉稳的宋父都忍不住咧嘴。
阿跃站在院外的篱笆旁,双手搭在木桩上,静静地望着院中的一切。
……
京上。
城南,木香山庄,一间隐蔽的密室深处。
烛火在铜灯台上轻轻晃动,火苗忽明忽暗。
黎安坐在黑檀木桌前,目光死死盯着桌上那一堆焦黑的碎片。
他的脸色冷峻,下颌线条绷得硬。
“又炸了……”
桌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碎陶罐。
灰黑色的火痕如同毒蛇般蜿蜒爬行,从桌面一直延伸到桌腿。
他本以为,凭着宋绵绵悄悄交给他的那份火药方子,再结合自己多年钻研的军工之术,造出新式火器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几十次试验,每一次都以爆炸收场。
轻则损毁器具,重则差点伤人。
他不得不咬牙承认。
自己太自负了,太过轻视了这方子背后的奥妙与危险。
“世子,要不……歇会儿?”
凯津站在密室外。
黎安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
“歇?边关三天两头催战报,军情如火,皇上连觉都睡不着,你让我歇?”
凯津被这怒气吓得一缩脖子,立刻噤声,默默地退后半步。
义辰则冷冷地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方子是好,可造不出来,那就是废纸。
再好的图纸,也救不了战场上的将士。”
黎安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
“我当然知道!”
他大步走向窗边,脚步沉重而有力。
窗外,一弯清冷的月悬挂天际。
难道……我真的不行?
他是康国公府的世子,是皇太后的外甥。
自幼天资卓绝,五岁能文,十岁习武,十六岁便已统领亲卫营。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敬?
可如今,手握绝密火药方子,却连一支能上战场的火铳都造不出来。
更糟的是军饷告急的事,已经在朝堂传得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
处处都在谈论户部拿不出银子,兵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皇上更是龙颜大怒,拍案而起,连摔了三个茶盏。
户部尚书整日愁眉苦脸,抱着账本在殿前哭穷,说国库空虚,连俸禄都不出了。
兵部尚书则日日上奏,称边关军士断粮多日,再不拨款,恐怕要生哗变。
而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一时间,整个朝廷陷入僵局。
他一个人,怎么扛得起这一整座江山?
黎安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孤月。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世子……”
凯津站在他身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开口。
“要不……给宋姑娘写封信?”
黎安猛地转身。
他盯着凯津。
“找她?!”
凯津不退反进,重重点头。
“是。
宋姑娘脑子灵光,点子多,遇事从不慌乱。
兴许……她真有办法。”
黎安眉头一皱,指尖用力掐进掌心。
“那我岂不是像个走投无路的傻子,连火药造不出来,都得去求一个姑娘?”
义辰站在角落,冷笑一声,抱着双臂靠在墙上。
“她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火器?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凯津立马瞪眼反驳,脖子都涨红了。
“你懂个屁!
宋姑娘能做出炸鸡、薯条、饼干,香气十里飘!
你吃过几样?”
义辰不屑地撇嘴,仍旧抱臂冷哼。
“不就是会做饭嘛,还能上阵杀敌不成?”
凯津气得梗起脖子,指着义辰的鼻子就嚷。
“世子!
他这是眼红!
昨天他还偷偷摸摸顺走了两块薯片,藏在枕头底下,夜里就着月光偷吃,我都瞧见了!”
“够了!”
黎安猛地抓起桌角的砚台,狠狠一摔,青石地面“砰”
地一声炸开。
他双目通红,怒吼道:“我快愁得睡不着觉,你们还在这儿斗嘴斗气?有没有一点正形!”
砚台飞出去的瞬间,凯津和义辰几乎是本能地一闪,眨眼间已窜到门外。
凯津还探着半个脑袋,嘴硬地补了一句。
“世子,面子值几个钱?大不了送她三间铺子!
横竖她也替咱们省了军粮银子!”
黎安气得胸口起伏,竟笑了出来。
“滚!
凯津,三天不可以吃饭!”
门外,凯津撇了撇嘴,低声嘀咕。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