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放了二十只狸花猫,把粮仓顶棚都挠穿了!”司徒明低头看着士兵靴底沾着的荧光米渣,袖中指尖划过腰间牛皮袋,里面装着混了醉鱼草的麸皮:“贫道不借粮,只借宝地灭灾。”说着突然甩响铜铃,惊得梁柱上的积灰簌簌掉落,三只硕鼠“吱”地窜向墙角通风口,尾巴上的黍米在月光下划出荧光轨迹。
军仓内潮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司徒明踩着满地鼠洞往前挪,靴底突然碾到软乎乎的东西——半片鼠尸,皮毛下透着青紫色,正是中了离魂蕈毒的症状。东南角通风口传来窸窣响动,他摸出火折子晃了晃,只见上百只硕鼠正排着队往墙缝里搬运黍米,最前面的鼠王竟用前爪推着个拳头大的木车,车轮碾过地面时,车辕上刻着的“鬼市药王”暗纹在火光里一闪。
“好胆!”司徒明反手甩出麸皮袋,醉鱼草的辛辣气息炸开,鼠群顿时炸了窝。他趁机撞翻墙角的香油桶,金黄的油液顺着砖缝流进通风口,底下突然传来“咕噜噜”的齿轮转动声。追着鼠群拐进水车房,腐木味里混着更刺鼻的蘑菇腥,七具一人高的木牛流马正埋在米堆里,牛嘴大张着,露出里面筛网般的暗格——黍米倒进去,漏出来的碎渣竟泛着荧光,而筛网上粘着的深褐色粉末,正是离魂蕈磨成的毒粉。
“机关兽的肚子里藏筛子,好个借鼠运毒的妙法。”司徒明摸着木牛流马腹部的青铜齿轮,突然发现每道齿纹都刻着星宿符号。他想起密室地图上的星位,试着将齿轮转到“角宿”方向,谁知刚触到第三道齿,身后粮垛突然发出“轧轧”闷响,整座米山竟如莲花般层层绽开,露出底下直径两丈的青铜转盘,二十八星宿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颗星点上都凝着暗红血渍。
一只硕鼠正沿着“角宿”星位啃咬米袋,司徒明突然想起在鬼市药铺看见的荧光黍米,猛地抓住鼠王按在星点上。“轰”地一声,转盘中央裂开条缝,腐草味混着某种熟悉的香气涌上来——是三年前皇陵盗案现场残留的西域迷香!他心口一紧,父亲当年追查此案时,正是在盗洞深处中了这种迷香,最终咳血而亡。
甬道入口在转盘下方幽幽张开,司徒明揣着鼠王跳进洞口,潮湿的石壁上青苔滑得像涂了油,往下坠了两丈多才踩到实地。往前摸索十步,火折子照亮石壁上的壁画:西域商队牵着骆驼,驼背上驮着刻满星宿的青铜鼎,领队者腰间玉佩的纹路,竟和鬼市药王柜台上的鹤嘴壶一模一样。更触目惊心的是,商队最后一人背着的竹篓里,画着密密麻麻的离魂蕈,菌盖上的斑点排成鸡冠岭的轮廓。
“咔嗒——”身后突然传来机括轻响。司徒明猛地转身,只见三只青铜机关兽从洞顶倒挂下来,兽瞳里嵌着的夜明珠泛着幽蓝,爪子上的齿轮还沾着新鲜米渣——正是刚才的木牛流马所化!他抽出藏在道袍里的软剑,剑身刚抖开成九节鞭,最近那只机关兽已挥爪劈来,齿轮尖啸着擦过他耳际,在石壁上刮出串串火星。
“来得好!”司徒明旋身避开,鞭梢卷住洞顶垂下的藤蔓,借着晃荡之势踢向机关兽腹下齿轮。夜明珠的光映出兽腹暗格,里面竟装满离魂蕈粉,被他这一脚震得扑簌簌扬起,在半空形成荧光雾团。鼠王突然从他袖中窜出,对着机关兽的齿轮“吱吱”狂叫,那些被醉鱼草呛晕的硕鼠竟顺着甬道爬了过来,密密麻麻的鼠群抱住机关兽的爪子啃咬,齿轮转动声顿时变得磕磕绊绊。
趁乱滚到壁画前,司徒明发现商队领队指向的星位,正是地图上鸡冠岭标记的“酉时三刻”处。他指尖按在壁画上的鸡冠轮廓,石墙突然发出蜂鸣,壁画里的离魂蕈竟缓缓转动,菌盖斑点与青铜转盘的星宿完全重合。这时,机关兽的齿轮突然卡住,夜明珠“啪”地碎裂,黑暗中传来更沉重的机括声——整个甬道正在往下沉降!
“糟了!”司徒明抓起鼠王冲向壁画上的星位,掌心刚贴上“角宿”刻痕,地面突然裂开条缝,地下水混着腐草味涌上来。他踩着浮起的鼠群跃上石壁,火折子照见前方洞壁上刻着行小字:“星转则地动,鸡鸣则毒发”。三年前皇陵盗案的卷宗在脑海里闪过,那些被盗的祭天青铜鼎,不正是刻着二十八星宿?原来敌人早就在用星象之术布局,借军仓、鬼市、醉仙楼三处星位,要在酉时三刻让鸡冠岭的粮仓成为毒阵中心!
机关兽的残骸在水中泛着气泡,司徒明扯下道袍塞进石缝止住渗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隐约的钟声——是城南钟楼的卯时初刻。距离酉时三刻还有九个时辰,而鸡冠岭到这里需要快马三个时辰,加上破解星位机关的时间...他摸出半片描金笺,上面“星位动”三个字被水洇开,露出底下用密蜡写的小字:“毁转盘者,死无全尸”。
鼠群突然躁动起来,顺着甬道往回跑,司徒明借着它们的荧光看清前方洞壁:三个并排的石龛里,分别摆着鬼市药王的鹤嘴壶、醉仙楼的银铃、还有半片虎头火漆印——正是这三股势力在联手布星毒阵。他抓起鹤嘴壶砸向青铜转盘,壶嘴断裂处露出刻着“鸡冠”的木塞,刚拔掉木塞,整个甬道突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离魂蕈菌盖“咔”地转向正南方——那是鸡冠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