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希思罗机场
“我要kiss goodbye!”
程淮舟一把将她拽进怀里,骨节分明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温柔,静静看了她一会,才低头吻她,难舍难分。航站楼的广播在远处模糊地响着,行李箱的滚轮声、匆匆的脚步声,都成了背景。
“我会等着在新闻上看到你的项目。每次在财经版看见你的名字,都为你骄傲——无比、无比的骄傲。”她揪着他的风衣,“程淮舟,不准瘦了,照顾好自已。我也会。”
他点头,额头贴着她的,又低头浅啄了一下她的唇,她的卡其色风衣蹭着他的黑色同款,呢料相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最后捏了捏他的手,她转身走向安检。没有回头。
当她站在写字楼林立的金融城,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Maxwell总部大楼,看着蚂蚁般的车流和各金融巨头的招牌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程淮舟不会回国了。
他们终究和Patty Victor的困境一样了。
都不是爱情至上的人。都有各自非去不可的方向,非做不可的事。
她不会要求别人为自已改变航向——正如她自已也不会。
人生终究是一个人的旅程。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她慢慢学会坦然。
能爱多久,就爱多久。
不预设未来,不假设明天。
人心会变。
——包括她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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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工作几个月,她喜欢上了香港。尤其钟意这里的职场女性——她们像极了从小在TVB剧集里看到的那些女主角,个个步履生风,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独立、清醒、坚韧,专业到让人时常忘记她们的性别。当她们谈论工作时,眼神专注,语气笃定,自信得如同无数个Elena的化身。
更令她欣赏的是,这里的人沟通直接高效,厌恶弯弯绕绕,敢于就事论事,更敢于提出质疑——这种坦率的职场文化让她如鱼得水。
在顶尖机构共事的体验妙不可言。团队内部沟通成本极低(至少在项目推进上),职业素养普遍高超。由于大家都经过同一套方法论训练,往往一点就通,会议讨论效率惊人。更令人惊喜的是,同事们时常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
"wow
"的感叹——这不仅源于他们工作上的卓越,更因为他们作为
"人
"的精彩:有人是业余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有人坚持十年跑马拉松,还有人精通三门冷门语言......这种多维度的优秀,作为一个多姿多彩的人的优秀,让每天的共事都充满新鲜感。
在贝嘉的几个月里,阮朝阳渐渐有了自已的小圈子。Lda因为要辅导儿子功课,很少参加酒局。闲暇时,朝阳常约酒搭子Ta小酌闲聊。
这天,Henry递给她们两张烫金邀请函——《亚洲金融评论》在梅夫人会所举办的“跨境财富管理闭门峰会”。
朝阳身着深灰色Ralh Lauren西装裙,Cartier Tank腕表低调内敛;Ta则一袭红色Alexander McQueen连衣裙,Van Cleef & Arels珠宝璀璨夺目。
朝阳提前做足功课,锁定了目标——私募基金CEO陈世安。茶歇时分,她正与陈总攀谈,戴着同款贝嘉胸针的Ta翩然而至。
“陈总,听说您当年在Baker Library熬夜写Case?我们那届现在还有人做噩梦梦到被Aldrich教授追杀。”Ta的哈佛校友身份成了最佳破冰利器。
朝阳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看着两人相谈甚欢。
“但你们贝嘉去年给XX银行的方案根本是纸上谈兵。”陈总突然质疑发难。
Ta迅速撇清:“那个项目不是我负责的……但我可以介绍当时的合伙人给您解释。”
朝阳觉得这样说有点打贝嘉的脸,适时接话:“陈总,方案其实成功了。客户没执行最后20%的数据清洗,但CIO后来特意发邮件致谢。”她目光沉静,“贝嘉的优势在于不仅提供策略,更确保落地。切实为客户创造价值,这才是我们的交付标准。”
陈总怔了怔,笑着离开了。
没多久却特意过来加了朝阳的WhatsA和领英:“阮顾问,比起你同事,我更喜欢你的自信。有机会聊聊,看看你们贝嘉是不是真的可以给我们赋能。”
翌日,当朝阳准备在CRM系统登记会面记录时,发现Ta已在昨晚捷足先登。她指尖悬在键盘上片刻,有几分惊讶,几分失落,但很快释然。
这个系统既是防止私单的防火墙,也是避免内部竞争的缓冲带。只要接触了客户,不管成功与否,都要登记,谁先登记,就默认为是谁的客户。
她笑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脆弱的,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