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1 / 1)

叶安昀来找我还手机的时候,一直在说“对不起”,好像只会讲这三个字了。

我笑了一笑,一只手忍不住的碰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尽量轻松的说:“我可能是最小气的女朋友了,好失败啊。”

叶安昀手忙脚乱的抱着我,声音颤抖着,直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我抱着慌张的叶安昀,鼻头发酸,他曾经那么自信,那么阳光,对别人又那么高冷。

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开始将“对不起”挂在嘴边,开始不冷静的。

而让他变成这样的我,真的连都自己都觉得可恶。

我轻轻的拍着叶安昀的背,咽下无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酸涩,只是重复着:“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

太阳渐渐升起,又渐渐落下,我和叶安昀坐在草坪上,还没有开学,人寥寥无几。

叶安昀将膝盖弯起,让我轻轻的靠着。

我看着表,已经是下午七点了,昨天的这个时间,是程音差不多要吃药的时间了。

我坐直了身体,微微笑着,对叶安昀说:“这一次,别让电话催你了,换我说吧。”

叶安昀看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程音该吃药了,你去吧,我不会生气的,因为是我让你去的。”

“沈姝……”

叶安昀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却一直仔细的看着我,看我有没有细微的变化。

我只是轻轻扬起嘴角,也坚定的靠着他,神情始终没有变化。

叶安昀只好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我开始像个演员,学会了表演,可以将情绪掩饰的很好,也可以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直到嘴角的肌肉都僵硬。

后来的三个多月里,叶安昀会时不时的接到医院的电话,然后停下手边的事情,朝医院跑去,有时,会是我们吃饭的时候,有时,是他牵着我的手在操场上散步消食的时候。

叶安昀辞去了“toorrow”的工作,学习和医院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了。

每次从我身边跑走,第二天总免不了的道歉,从解释很多,到最后,只剩下了“对不起”。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我连自己,都没办法治愈。

我们能说的话越来越少,沉默越来越多,两个人彼此小心,生怕一句话,就变成了责备的意味。

在这期间,程歌曾找我,也只是道歉,为叶安昀,也为他自己,他给我讲其中的许多无奈,给我讲一个抑郁症病人的辛苦和危险,我知道,只是为了让我理解叶安昀,不要计较太多的意思。

最后,程歌叹气,留给我一句话:“沈姝,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一点都不过关,你所有的逞强甚至让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我也只是笑笑,说:“我在努力努力,提升演技。”

我看过一个古时候的故事,女生为了美丽求大师为她做一张人皮面具,在夜深人静时,便可以揭掉。

只是那女生太过贪恋人皮面具的容貌,始终不愿意摘掉,久而久之,那面具便开始与自己的皮肉融为一体,再也摘不掉了。

只是,那样子并不美丽,面具下的皮肤开始腐烂,再也撑不起那张面具,那女生看着镜子里慢慢变形,腐烂的脸,最终选择了自杀。

我不是一个演员,没办法在演完戏之后就将脸上的面具卸下,我只能一直戴着它,直到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什么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六月的中旬,天气已经开始炎热,离暑假也不过再两周的时间。程音的病越来越重,甚至需要叶安昀在医院一待就是半天。

我已经习惯这样的频率,也能将笑容轻松的挂在嘴边。

我甚至以为,今后,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忍下一切,只为了陪在叶安昀的身边。

程音的短信来的突然,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

一路没有阻拦的走进程音的VIP病房,程音躺在**,得意着看我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疯狂,让我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告诉我,程音得了抑郁症,连程音的主治医生都说,是抑郁症,可出现在我眼前的又是什么?

程音看起来是正常人的样子,她得意的笑容,素颜却精致的小脸,都太过真实,让我恍惚。

“沈姝,我说过,最后不要让我看到你泣不成声的样子,希望,你没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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