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竖起了眉头,道:“大姑娘这是做什么,做事好歹有点分寸,竟来干涉我管家的事情不成。”
说罢,又叫了身边的婆子,以周瑞家的为首,让她们前去拿了贾环要打。黛玉冷下脸色,也没有跟王夫人争辩什么,径自站在了贾环的身前。
王夫人心里一惊,很不高兴起来,道:“大姑娘,这可是咱们贾家的事情,大姑娘还是少管的好。”
黛玉清冷的眸光逼退了周瑞家的几个,这才不紧不慢的给贾环掸着衣服上的灰尘,道:“舅母这话说得,我虽是姓林,环儿也叫我一声姐姐,眼见得他被人欺负,怎么能不管的?”
王夫人青筋暴起,道:“大姑娘这说得什么,谁又是欺负他的,不过是他不懂规矩,没有尽到自己的本分,我才要略略教训教训他。”
探春听了,冷冷的看了王夫人,再不想顾忌其它,横竖如何忍气吞声,都是要被人做了那眼中钉。何妨如今争一口气。
因而也冷言,道:“不知道环儿倒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什么本分又是没有守的,竟惹得太太要用了板子来略略教训一个孩子。”
王夫人听的探春这么说话,想着她平日都是不敢还嘴的,心里更气,道:“宝玉在学堂里受了伤回来,他一直是在旁边的,还不是他做的手脚。动手打了主子,还不是不守本分该打的?”
黛玉嗤嗤一笑,道:“舅母这话真是好生可笑。且不说是不是环儿打的宝玉,便是的话,他们之间,何来主仆的说法,也不过就是哥儿两个闹了一场罢了。太太便是要为了宝玉出气就要了环儿的性命不成。”
“我可没有打他,是他自己和忠义王府上的小王爷抢夺一个戏子,别人找上门了,才把他打了,干我什么事情。”贾环看着王夫人的神色,讽刺道。心里暗自不耻,现如今,他全心都在出人头地上,如何回去跟一个纨绔的宝玉计较。
黛玉听了贾环的话,盈盈笑着道:“舅母,您可听见了环儿的话,是宝哥哥自己抢了别人的戏子,可与环儿无干的。”
王夫人尚且没有来得及细问,只是听了茗烟说贾环也在的,便把贾环拘了过来,如今被贾环这么揭破宝玉挨打的事情,竟是去跟别人争抢一个不入流的戏子,心里又气又恼。
再瞧了黛玉等人一个个鄙夷的神色,强辩道:“即便是如此,他也是该护着宝玉的,这原是他的本分。”
探春登时脸面涨红,道:“太太这是什么道理,同是贾家的哥儿,难不成独独宝玉才是凤凰蛋子,环儿便是那下做的奴才,生生该替了宝玉挡祸,在前面挨打么?”
王夫人打量了身段窈窕的赵姨娘一眼,嗤笑道:“宝玉是贾家明堂正道的宝二爷,自然该是金贵的,其它的哥儿么,自然也是该护着他的。”
说完,又凉凉的道:“大姑娘,凭你今日说什么,我却是管家的太太,贾家的事情,也是我该做主的。他没有护住宝玉,便是非受点子教训不可。”
因又叫了下人们去拿住贾环,黛玉却是寸步不让,陡然间眉目生辉,寒意四散。眼底一点风情全在泠然声威处。语调也轻慢起来。
“舅母,您今日若是要打,黛玉自是不能抢拦,只是,黛玉却要告诉了你,如今环儿可不只是贾家的哥儿,还是那多罗贝勒门下的人,皇上圣旨钦封的官员。大清律例在前,无论官员品级,纵使有了疏失,也是要依律处置。今日小小的事情,或许不论国法,可是您无礼而责打贝勒门下之人,皇上钦封臣下,这个责任,您可是要思量思量,您能否担待,贾家能否担待!”
这一席话出来,真真的分量十足,不仅那些个下人们速速退去,再也不敢沾染贾环一步,便是王夫人也骇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着贾环的一身卓然气势,恍然间,竟是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而面前的这个曾经瘦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随意可欺的了。
一步错,步步错,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去,偏生是留下了那么个祸患。到如今,反而是将自己弄得动弹不得。王夫人心中恨意浓重,却又无可奈何。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打是不能打了,却是白白的弄了阵势出来,众人皆知的。真是好生的丢人。王夫人只好甩了甩袖子,看似恼火,实则无言以对的进了屋子去。
黛玉看着王夫人的背影,软软一笑,似是了然。那边赵姨娘和探春连忙带了贾环对着黛玉道谢。
黛玉笑道:“这却是生分了,环儿叫我一声姐姐,我若不护着他,岂非枉对姐姐这两个字的。”
贾环因望着那个屋子,眼中意味不明,神情却甚是坚决,道:“林姐姐,你放心,今日之辱,他日,我必是要回来的。”
黛玉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环儿,你要记住,凡事自然要自己长了志气,不能让别人欺负。可是也许有个分寸,若是只记得逞凶斗狠,那么你这一辈子,也是不能有大出息的。”
贾环点了点头,受教道:“林姐姐,你放心,环儿醒的。”
黛玉见了这里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