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希金缓缓起身,垂首站在台下,目光不敢直视王座上的身影。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那些在封印中反覆演练的问候、那些数百年间积压的思念、那些重见天日后的狂喜,此刻却化作一片混乱的情绪,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偷偷抬眼打量著聂无道,那张脸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苍白的肤色,深邃的眼窝,唇边总是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不知为何,又透著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仿佛眼前的主人还是当年那个挥手间便能搅动风云的存在,却又多了些难以言喻的距离,像隔著一层磨砂的玻璃。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希金很快便將其拋到脑后。想必是数百年未见,自己太过紧张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將所有杂念压下,等待著主人的吩咐。
聂无道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白色的恶魔雕塑,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迴荡:“当年万族之战结束后,各族死伤惨重,最终只有你们二十四族在这惨烈的战爭中存活了下来。而蓝星上的二十四处生命禁区,便是封印你们的通道,也是阻挡你们入侵这世界的屏障。”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著王座扶手,发出规律的“篤篤”声:“只是这些年,封印的力量在日渐衰弱,就像你所在的死亡山谷一样。用不了多久,其他族群也会陆续衝破封印,来到这片土地。”
希金恭敬地低著头,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兴奋的战意。
因为在死亡山谷的另外一边,他无聊得太久了,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枯燥无味、难以忍受的日子。
“但你要记住,”聂无道的声音突然转冷,双目直视著希金,眼底深处仿佛有暗河在涌动,“这场游戏里,登场的不止你们二十四族。”
“还有……”他微微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了遥远的天际,“那些来自天外的异星人。他们也盯上了蓝星,很快就会加入这场狩猎。”
希金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属下明白。无论对手是谁,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属下必定將其一一剷除!”
聂无道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著几分玩味,几分莫测:“不必。”
他向后靠在王座上,摆了摆手,语气隨意得仿佛在谈论天气:“这场游戏,没那么多规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希金愣住了,抬头望向王座上的身影,眼中满是困惑。
但他没有敢问,只是再次低下头,將主人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宫殿內的光幕依旧在闪烁,无数恶魔的身影好似在其中穿梭。
但希金身处名落宫眼前只能看到聂无道,其他的情景对他来说是一片模糊。
而高台上的两人,一个慵懒地靠在王座上,一个恭敬地垂首站立,在幽蓝的火光中,构成一幅诡异而肃穆的画面。
“好了,去吧,做你想做的事。”聂无道挥了挥手,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打发一只停在肩头的飞鸟。
话音未落,他指尖已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弧线。
剎那间,希金脚下的黑曜石地面泛起一圈暗紫色的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
那涟漪迅速扩散,將希金的身影完全笼罩——他甚至来不及再说一句告別的话,整个人便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起,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摺叠。
眼前的恶魔王座与幽蓝火光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耳边响起轻微的嗡鸣,像是穿过了一条漫长的光轨。
当眩晕感散去时,希金髮现自己已稳稳地悬浮在神武城西北角的废墟上空,正是方才被吸入名落宫的位置。
身后的虚空恢復了平静,那道漆黑的门户早已消失无踪,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未曾留下。
晚风带著废墟的尘土气息拂过脸颊,远处神武城的灯火依旧明亮,仿佛刚才那场跨越空间的会面,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幻梦。
希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隱隱若现金色的鳞片在光芒下泛著微光。
他深吸一口气,將心中的激动与敬畏压下——主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確,接下来,该轮到他们这些“外来者”,好好搅动这片土地的风云了。
……
青云城,雄踞於平原,其城墙由青岩石砌成,宛如一条沉睡的青色巨龙,守护著城內上亿生民。
此刻,城墙之上,一道魁梧身影卓然而立,正是青云城城主王百里。
他身披墨色披风,背后斜背著一柄古朴无华的玄铁重剑即便未出鞘,也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沉凝气息。
王百里的目光,正落在城墙上方那层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十方剑罩”上。
这剑罩由王百里耗费心血以剑气灌注,是青云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平日里如空气般无形,唯有遭遇攻击时才会显现出淡淡的青金色光晕。
他抬手按了按胸前的旧伤处,那里传来一阵隱隱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