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称自己拥有一头可以拉出金子的石牛,愿將其赠予蜀王,只是因为道路艰险,需要蜀国自己设法接来。
蜀王不疑有他,派遣出了五名身强力壮的力士,开凿出了蜀道,秦王因此而得以派遣大军灭蜀。
这,便是所谓五丁开山。
“可笑这蜀王利令智昏,为了那虚假的金牛,竟自行將蜀道打通,从此无险可守,最终国灭。”徐弘远听了陈阳说的这段故事后,摇头道:“不过,这故事多半也是后人穿凿附会,想来蜀王也是一方诸侯,总不至於愚蠢到这份上。再者说,这险要的蜀道,又怎可能单单凭藉五名力士就能凿出”
“那倒真不一定。”陈阳另有看法,“在如今的人们看来,会拉出金子的石牛自然是天方夜谭。但上古之时,灵气充沛,环境並不似如今,有这等奇珍异兽也並不奇怪。至於这五丁开山————便是眼下,不也有我辈搬山卸岭之人么”
“师父的意思是说——”往徐弘远眯起双眼,“这五丁开山的五丁,其实是五名卸岭力士”
“我只是说有可能,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事实已不可考。”
陈阳继续说道:“不过这修栈道的法子,同样也是卸岭器械的一种。一些古墓修建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道路断绝,凭藉普通方法无法抵达时,他们便会用这类似栈道的方法,后来又演变成了登天梯,到用时只需朝著山上一掛,根本不需凿洞那般麻烦。”
陈阳感慨道:“有人说卸岭力士源自赤眉军,又有人说源自霸王项羽,照这么看,其实还能再往前推至百家爭鸣之时。另外几派的传承,大约也是如此,像那发楚王墓鞭户雪恨的伍子胥,也可以算是咱们的前辈。”
说著,他又看了对此表现得兴趣寥寥的李猴儿,补充道:“便是飞贼,也有著诸如『鸡鸣狗盗”的典故。”
“若这『五丁开山』一事是真的。”徐弘远道,“恐怕蜀王要迎接的金牛,
也绝不简单。”
“无数故事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早已失去了其最初的样子。”陈阳道:“想要探究陈年旧事,恐怕只有设法將其从故纸堆中真正发掘出来,不为求財,只为还原歷史真相。若是咱们这次入蜀,能够找到蜀王墓,或许可以有发现。从古至今,古蜀国的王陵至今也还没被找见过,甚至於,连此国的记载也多记录於秦简之中。”
“光是蜀中一地,就不知有多少座山。”李猴儿在旁插嘴道:“想要在其中寻到蜀王墓,更谈何容易只怕费一辈子也难有发现。”
“这你就是外行了。”
陈阳与徐弘远相视一眼,笑了。
“不是什么山都可以埋葬王侯的,巴蜀之地虽然崇山峻岭无数,但其中可作为王侯陵寢所在的不过几处,若是懂得寻龙之法,知晓如何辨別形势,想要找到这蜀王之墓,亦非不可能之事。”
李猴儿奇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搬山道人还会分金定穴”
“好叫前辈知晓。”徐弘远略有些骄傲地道:“我师父如今得传《撼龙经》、《疑龙经》、《葬法倒杖》,正是身兼搬山摸金等诸派之长,这世上便没有他找不到、开不了的斗—只是我搬山派如今的重心在修道长生上,寻常小斗已不放在眼中。”
“那蜀王虽说浑蛋了些,好岁也是正儿八经的一方诸侯,他的墓也算是小斗么”李猴儿有些疑惑,“若真找到了他的坟墓,內中金银只怕享用不尽吧”
“金银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何用处”徐弘远摇头道:“搬山道人跋山涉水、刨土掘坟,为的是寻访不死长生之法。”
“在死人堆里求长生—”
李猴儿嘴笑道:“岂不是南辕北辙远不如拿些金银差来得实在。”
徐弘远被对方抢白的语气一室,正想著强调一下那些上古仙人留下的洞府遗藏有多贵重,而那些特殊的墓局之中又会养出怎样的灵物但转念一想,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跟这追求完全不同的偷儿多嘴多舌
总归大家只是暂时同行,等將这趟巴蜀之行完成后,到底是要分道扬的。
於是,徐弘远只是无奈地嘆了口气:“夏虫不可语冰。”
这徒弟多少还是有些用处,像是有些话,若陈阳自己说出来,难免就显得有些像是自卖自夸。而换作是从徐弘远的口中说出,他本人则现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无形间便增添了许多说服力。
对於蜀王之墓,以陈阳如今的手段,確实有著一定把握將其找到,但问题是值不值得为此耗费时间。
比起上古小诸侯的陵寢,去见识一下张家那位老祖天师留下的三五斩邪剑不是更重要得多
说说闹闹,总算使得旅途没有那么无聊,而亲自用脚走一走栈道,体验也是完全不同。
像这等错综复杂的险要地形,若只是用遁法飞掠过去,那就太无趣了。
脚踩在不知多少年前的木板上,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哪怕是行差踏错一步,都有粉身碎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