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头牲口虽著实干了些活计,却也一向是好吃好喝,丹药灵液管够不说,修行上更有符篆护体,甚至还有专门给精怪之类修行的『太上化龙篇』辅助。
陈阳这样好的主家,打著灯笼都不好找,但凡骡子不蠢,就不会傻到弃明投暗,跟著那群白莲教的人廝混。
他当然相信世上有忠义,却也不会將希望尽数压在忠义上,因为陈阳深知,这世上的物质与信仰其实密不可分,正如阴阳一般相辅相成,
先隨手布下这么一个棋子,到时无论要不要坏了白莲教的好事,都能提前有准备。
確认自己身后没有跟著白莲教的眼线,陈阳脚步匆匆,运起神行法,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洛阳城外。
此刻,佛门要在洛阳召开无遮大会的消息早已流传开来,除却中原本地人士外,更有虔诚佛门信徒不远千里赶来,只为赴这佛门盛会。
洪武六年,河南卫指挥使陆龄在旧土墙的基础上,督眾重筑洛阳城,大致形成了目前的格局,共开有四门:东为建春门,西为丽景门,南为长夏门,北为安喜门。同时,在城外挖沟,沟深五丈宽三丈,引水覆之,设关卡御敌。其中,建春门又號称洛阳第一门,
门外所在则称东关。
陈阳在建春门外,混跡於人群之中,准备跟著入城。虽说他与佛门眾僧有些交情,彼此之间相互结识,但毕竟眼下是敏感时候,虽然搬山派如今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但他陈某人好岁也是一派之长,跑得白马寺中借住不是个事儿。
若是平常做客倒是不打紧,只眼下洛阳大会不仅是佛门盛事,更是修行界的盛事,若落到旁人眼中,恐怕要说他搬山派掌门攀附那群老和尚。
“哎,仙长,仙长!”
忽然,后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丘胖子一路小跑地来到陈阳跟前,点头哈腰道:“您老人家来了洛阳也不说上一声,我好做准备,为你接风洗尘啊!”
陈阳见丘胖子后头跟著许多人手,不远处还有著一支车队,隱隱能闻到阵醇厚的酒香,顿时明白过来一一胖子是来洛阳送货的。
如今城內人满为患,每日里不知要用掉多少菜蔬肉食酒水,虽说丘胖子不信佛,却不会跟钱过不去,丘家酒坊的陈酿又闻名於洛阳周边,此番必然又要叫此人赚上一笔。
“我只是前来凑个热闹,不必大惊小怪。”陈阳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省得引人瞩目:“你也別叫我仙长,叫一句先生便可。”
丘胖子倒是知晓陈阳道號宗光,闻言眨了眨眼晴,小心翼翼地道:“那—宗光先生这样会不会有些不敬”
“不妨事。”陈阳不以为意地道:“正好你来了,我便省些事,跟著你们一道入城吧。”
“那便再好不过了!”丘胖子乐呵呵地道:“正好我家在洛阳城內也有些產业,若先生不弃,便请在寒舍落脚,我这就去叫人备宴。”
“眼下不是吃吃喝喝的时候,你先去忙你的。”陈阳摇摇头,正色道:“这几日洛阳城內恐怕不太平,你要当心著些,须记住,钱是挣不完的。”
丘胖子悚然一惊,当即险些选下担子回欒川,转念又一想,千年老狐都治得住的仙长便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好怕只要乖乖听凭吩咐,必然不会有事,於是又赔著笑脸道:“先生金玉良言,小人谨记於心。”
於是陈阳便混进了丘家酒坊的队伍,等待通行。
城门处队伍长,其中多的是有钱有势之辈,虽然丘胖子在欒川地界算得上一號人物,但在洛阳城,也只能夹著尾巴做人,乖乖地等著城门守吏的验证,並早早地就备了好处。
陈阳耐著性子陪著丘胖子排队,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官道尽头又扬起一阵砂尘,影影绰绰见得不少白色身影,列队整齐,森然有度,果然是先前曾见过一面的白莲教之眾。
陈阳心道,这帮人的脚力虽比不上用神行法的自己,倒也算是不俗,此刻也能赶到。
队伍中心处,圣女白玲瓏侧身坐在骤子上,以一块半透明的白纱蒙面,双脚在骤背上轻轻摇晃,表现出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女姿態。
走在最前头的僕妇们一手提白灯笼,一手持白纸扇,以脚步为节拍,异口同声道:“吾观天地如反掌,大地眾生是蚁。森罗万象皆如梦,仙神难免病来缠。满天诸佛降尘世,普度九十六亿贤。三千十方诸佛道,不入我门罔徒然。”
这神棍好大的口气陈阳听到这顺口溜般的话语,並不感到震撼,反倒觉得好笑。
但除却陈阳外,身边其余百姓却对这由女子组成的白衣队伍生出了不小兴趣,尤其对方那通开场白,虽然略浅显了些,却胜在简单明了,对於文化不高的常人来说,比那些故作玄虚的高深经文更有吸引力。
虽看似土气,但其受眾本也不是达官贵人,而是穷苦百姓。
丘胖子在陈阳身边小声道:“先生,这些女人是什么来路”
“白莲教的。”陈阳简短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