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薛晚棠第一次见到九皇叔,伴随而来的惊喜确实是惊喜,她的师傅清虚药师竟然跟随九皇叔同乘一辆马车到达巴托城。
薛晚棠只觉肚子一缩,惊喜让她一时没法承受,“师傅,师傅,你怎么来了?”
要做娘的人就这样扑到清虚药师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柳朝明站在薛晚棠身后,一时无措,他头一次见清虚药师,竟莫名觉得紧张。
柳朝明上过战场,杀过鞑靼兵,用铁血手腕清洗过朝堂,抓过盘根错节的贪官污吏,只身一人闯过野蛮的鞑靼城。
放眼天下,柳朝明从没有怕过谁,第一次,面对薛晚棠最最亲的亲人时,柳朝明竟觉心跳加快了半拍。
清虚药师满头白,听薛晚棠说过,他今年应该七十有五,可看起来却像五十多岁,眼睛犀利明亮,身材健硕,精神头十足,声音都比旁人洪亮半分。
薛晚棠哭得满面泪痕,老头眼角也藏着湿润,“傻丫头,都要做娘的人了,还哭鼻子,小时候我给你针灸都一声不吭,如今怎么了?快让我瞧瞧,我的小丫头现在什么样?”
薛晚棠擦擦泪,任由眼泪下滑,嘴角弯了弯,撒娇道,“你这老头就是这么任性,都不告诉我一声,悄悄就来了,这些年也是,连封信都没有,根本就不管我。”
老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不对,我这人一忙起来啥都忘了,可我从没忘记你,你娘过世时我在秦岭,本打算回京看你,遇上地动,死了好多人,地动后大雨高温,随之瘟疫爆,等处理好这一切,已是半年后。”
柳朝明知道两人还有说不完的话,九皇叔还在旁边等着,赶紧打断两人,向薛晚棠介绍,“清虚药师,不知你与九皇叔一道而来,有失远迎,晚棠,这是九皇叔。”
薛晚棠才觉失礼,赶紧擦擦泪,道,“九皇叔好。”
九皇叔萧沛清五十多岁,着深色圆领长袍,蓄着胡须,乍一看,十分慈祥。
萧沛清哈哈大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孕妇哭鼻子,更是头一次看到清虚被人教训,好啊好啊,还是一家人亲近,我很羡慕啊。”
清虚撇撇嘴,“你自己儿孙绕膝不提,倒羡慕我这个孤家寡人,别的不说,我这边满打满算才两个人,拿什么和你比?你还羡慕,我看你是讽刺我。”
萧沛清看看薛晚棠的肚子又看看柳朝明,轻声问,“清虚,你这两个人指的是谁?”
清虚指指薛晚棠和她的肚子,“当然是我徒弟和她肚子里的小娃娃,不然呢?”
萧沛清朝柳朝明努努嘴,“辅国公啊。”
清虚药师这才正眼看向柳朝明,上下打量又打量,最后道,“他啊,有待考察。”
众人寒暄后,九皇叔被赵显鹏接走,清虚药师随同柳朝明和薛晚棠步入国公府。
老头从迈进府门就开始评价与提问,回答人还必须是柳朝明。
走了一段路,薛晚棠默默退到清虚药师身后,她知道师傅护着她,虽然她肚子里怀着柳朝明的孩子,可在师傅心中,柳朝明是外人,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考察柳朝明的人品和性情。
许是柳朝明也是这样的想法,刻意为之的结果,就是薛晚棠很快现,柳朝明的拘谨让他与往日截然不同。
那可不行,这么好的国公爷怎么能让师傅误会呢?
薛晚棠假意轻咳一声,柳朝明和清虚药师同时紧张地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薛晚棠,“师傅,你瞧见没有?墙角那些坛子里装着很多蔬菜,都是百姓们送过来的,还有腊肉,你知道为什么吗?”
清虚很高兴,“当然,我听萧沛清说过,如今辅国公民心所向,巴托城从贫瘠到富庶,虽然和京城比不了,起码百姓吃得上饭,这多好啊。”
薛晚棠挽上师傅的胳膊,“我就说吧?国公爷可厉害呢,我们刚到巴托城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好多百姓沿街乞讨,大半年的光景,师傅看看现在,虽说咱们没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起码衣食无忧了。”
清虚点点头,想拍拍柳朝明的肩膀硬生生忍住,“嗯,那也不行,他就这么把你娶了,我还不高兴。”
柳朝明愣住,努力掩藏眼底的光芒。
薛晚棠呵呵笑,“那行,国公爷不善言辞,我给师傅介绍。”
清虚假装叹口气,“我算看出来了,什么师傅,什么想我,都是糊弄我老头子的谎话,你是怕我让你的国公爷为难吧?”
“我哪敢,我是怕国公爷说不清楚,让师傅为难。”
薛晚棠摇着清虚的胳膊,老头哈哈大笑。
清虚药师,“你呀,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我问你,你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薛晚棠摇头,清虚神秘兮兮看向柳朝明,“你想不想知道?”
柳朝明拿不准是应该想还是不应该想,聪明地回答,“我听夫人的话。”
清虚很满意,快搭上薛晚棠的手腕,只片刻,眯起眼睛笑起来,“我不管你们,我喜欢女娃娃。”
柳朝明难掩兴奋,“真的吗?师傅?”
清虚没想到柳朝明是想要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