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预期的更加……踊跃。
他甚至开始挪用其他项目的流动资金,并敦促我们加快第三期债的筹备,以便他拿下江滨地块另一侧配套商业的开权。”
“贪婪。”
丽莎吐出这个词,像吐出一粒微尘。
她转过身,目光掠过那些沉默工作的团队成员,最后落在林梓明身上。
她的眼神似乎问他:你准备好了吗?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向深渊。
林梓明接触到她的目光,胸腔内那冰冷沉重的块垒似乎又往下坠了几分。
他没有回避,只是下颌同样绷紧了。
窗外,明华江在日光下平静地流淌,对即将生在它岸边的这场无声绞杀,一无所知。
办公室内,只有键盘敲击、纸张翻动和托马斯平稳没有任何波澜的叙述声,构建着那座华丽而致命的空中楼阁。
冰冷的数字在服务器之间无声奔流,编织着华美的幻梦。
黎永辉的胃口被彻底吊起。
美元债的成功行,国际资本的“追捧”
,评级机构漂亮的投资级标签,尤其是丽莎团队那份永远乐观、数据精美的预测报告,让他坚信自己抓住了一个时代性的机遇。
他变得更加激进,甚至有些疯狂。
正如托马斯汇报的那样,黎永辉开始将他商业帝国的根基——那些曾经稳固产生现金流的工厂、物业、乃至一些未披露的家族核心资产——层层抵押,或通过复杂的担保链,将获得的资金源源不断地注入这个项目,更准确地说是注入到偿还美元债利息和获取新贷款的无底洞中。
他陶醉于图纸上宏大的商业帝国,计算着自己即将登顶明州富甚至更高的财富排名。
他频繁出现在项目指挥部,不再是试探和监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催促。
“快!
加快进度!
资金不是问题!”
他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巴尼尔小姐的团队是世界一流的!
我看得出!
跟着你们,我有信心!
第二批债券,必须尽快出去!
规模还要更大!”
丽莎偶尔会出现,面对黎永辉的急不可耐,她总是报以优雅而神秘的微笑,用那种带着口音却无比肯定的英语说:“黎先生,耐心是美德,也是策略。
一切都在计划中,您财富倍增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她的话像最醇美的酒,让黎永辉酩酊大醉。
林梓明冷眼旁观。
他看着黎永辉一步步将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亲手拉紧。
每一次签字,每一次资产抵押,都让那根绳索更深地嵌入血肉。
他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种被冰水浸泡般的紧绷和冷冽。
他偶尔会接到李峰从某个遥远小城打来的报平安电话,语气里是重获新生的庆幸和对他的感激。
这通电话像一根针,刺破他冰冷的外壳,让他感受到一丝活人的温度,也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脚下道路的险恶。
风暴来临前的那一刻,天空往往异样平静。
最终,那根弦绷断了。
引爆点并非来自明州,而是遥远太平洋彼岸的一次看似无关的波动。
某家大型国际基金突然爆出巨额亏损,引连锁反应,全球高风险债券市场骤然恐慌,投资者开始疯狂抛售一切信用可疑的资产。
黎永辉项目那批被包装得光鲜亮丽、实则根基虚弱的美元债,当其冲。
价格断崖式暴跌,瞬间沦为垃圾级。
几乎同时,仿佛约好一般,那些原本“热情洋溢”
的境外贷款机构,以惊人的效率和冰冷的措辞,出了提前赎回通知和风险警示函。
理由是市场环境急剧恶化,抵押品价值严重高估(他们引用的,正是丽莎团队当初精心制作并提供给他们的那份评估报告中的矛盾数据),并要求黎永辉立即追加巨额保证金或提供等值担保。
晴天霹雳!
消息最先是在国际金融终端上闪烁,随即像瘟疫一样传回国内。
黎永辉是在一个深夜接到紧急越洋电话的。
他起初还带着被吵醒的恼怒和不以为意,但听着电话那头急促甚至带着恐慌的汇报,他的脸色从红润变成煞白,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对着电话咆哮,声音嘶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的评级是投资级!
项目前景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