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喜雀屏住呼吸仔细听外面的响动,应是外面战况十分惨烈,万盛堂刚出门就发出惊恐的惨叫声,像是被门夹住尾巴的猫。东瀛人的怒骂声不断,随着汽车开动,屋外重回安静,万喜雀这才壮起胆子向房外走去。
万绛容抱紧孩子,紧闭双眼,躲在最后,身前是她贴身丫鬟绒花。她见万喜雀想要离开,第一时间喊住万喜雀,生怕万喜雀会丢下她们母女二人扬长而去。
“你别走!”
万喜雀回头看了她一眼,将想要跟随她出门的雨珍留在原处,嘱咐道:“我没回来之前,你们就在这个屋子里待着,等我回来我们就打包东西离开。别发出声音,不要恐慌,我会保障你们安全。”
这要是还有外人在场,一定会唏嘘。万喜雀的小体格如何能够保障别人的安全,她能够在遇到危险时候第一时间逃走就不错了。可她身上那股子沉稳的气息,让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雨珍紧皱眉头,她很担心万喜雀的安危,可恩人的命令重于泰山,她只能不情不愿留守在万绛容身边。万绛容这女人前几天还作天作地,要么嫌弃被子太厚,要么嫌弃每天送来的吃食太过清淡,雨珍快要被她烦死了,若非是看在她坐月子的份上,她一定好好帮恩人教育下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对比万喜雀,有勇有谋,雨珍越发觉得万绛容是个扶不起的女人,这样的人真的能保护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吗?
万喜雀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她蹑手蹑脚,提起裙边,一步三听,确定没问题才走下一步。浓郁的硝烟味挥散不去,她脚下一痛,低头辨认那居然是一枚弹壳。
她到了门口探头一看,街道上大片大片未干的血迹,血迹空白处能看出伤者倒地的痕迹,血迹拖拽出长长一条线,通向下一条巷子拐角处。
也有不少人躲在拐角处偷看街道战后的情况,大家都心有余悸,墙壁上的弹坑触目惊心。虽说锦沪发生街头火拼是司空见惯的事了,黑帮抢夺地盘难免发生流血事件,但这条街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居民大部分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谁承想第一次见到火拼就是枪战。
万喜雀再三确认没有危险后,她快步走进屋中,安排雨珍和绒花收拾东西,她们即可出发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万绛容轻拍婴儿的后背,抚慰着让孩子睡着,别说,还真有做母亲的样子。但她心里还是不安,她用极小的声音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这你不用管了,我不会将你卖到某处,那地方足够安全,能让你很好的坐月子。”万喜雀认真道。
万绛容还想说什么,但嘴巴嗫嚅半天没再发出一个音字符,她怕自己问多会将万喜雀问烦。
这里的东西很少,一个包裹是用来装万绛容衣物和补品的,一个包裹是用来装孩子用品的。雨珍和绒花一人背上一个包袱,确认没有丢落东西后,万喜雀将药铺落上锁,带身后三人穿进后门小弄堂中,在交错的路口拐来拐去,她们走的小路偏僻,差不多两刻钟的路终于来到一间二层小楼房门口。
这楼房很不起眼,外面墙皮有些发灰,仔细看裂痕与青苔密密地勾连在一起。入院石墙上还有各式各样小广告,墙上垒着的砖瓦碎了大部分。万喜雀左后确认没人跟踪,掏出钥匙打开磨到发光的铜锁。
吱呀——
大门生锈的声音,让万绛容寒毛直竖,她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稍微有点声音就神经兮兮的。
所有人进院后,万喜雀立刻将门反锁,在关门声结束,街道上又恢复了寂静。
楼房中是很简陋的陈设,只有桌椅板凳衣柜这类基本家具,其他什么都没有,别说花瓶了,就是普通的床幔都没有。
石板地和桌椅板凳上落有薄薄一层灰土,万绛容心疼地看向自己软鞋底,面上紧抿双唇,看样子很是嫌弃,但又无法说出口。
雨珍从善如流,没等万喜雀安排,她就拉着绒花去找笤帚和抹布,势必要将这房屋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们忙起来,万喜雀带着万绛容来到二楼,她将最大的一间房间留给了万绛容和孩子,里面甚至有一只小木马,上面漆面还是鲜艳的,应该是刚做好没多久。房间里各色柜子都齐全,还是半新的,应该也是最近才预备好的。
万绛容松开紧抿的双唇,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双眼不放过房间中的每一个细节,虽然不是像她在万家房间中的奢华,但该有的都有,能看出布置的人是用心准备的。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当然,只是暂时让你住,等你养好身子,有精力自己带孩子了,你就没这个待遇了。”万喜雀走在万绛容前面,大方展示自己准备的房间。
万绛容嗓子想塞了棉花,一直以来她看不起的,欺负的对手,现在竟然成了帮助她的,对她最好的人。再想到刚刚她们还在被自己亲生父亲要挟恐吓,她就更是难过。
”不用感动,这些都是你和我合作后,我应该提供给你的,到时候你也要不遗余力地帮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