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做事,一向都是这么,自以为是吗?”她的声音低如蚊蝇,听起来既怯弱又可悲。
她从徐家为自己赎身,搬进任家村,大半的银子都花在那屋子和荷田上。顾淮安现在闹这么一出,将她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东流。
再回到任家村,她又怎么好再向任婶子开口。这样一来,她所有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抱歉……”顾淮安也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太过于想当然,他说得低声下气,身段也放得足够低。
末了,他又添上两句,“我那葡萄庄园,仆役丫鬟都有,靠着每年产出的葡萄酒也能自给自足。用它赔偿你,不知道够不够?”
“不必了。”任梓栎将那十两的银锭递给顾淮安,“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咱们就算两清了。这十两银子聊表心意,想必世子爷也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梓栎,不是这样的,”顾淮安连忙解释,“当时你危在旦夕,我哪里又能想得那么周全。”
“那你也不能做我的主!”任梓栎将他拽住,将他手心摊开,把那银锭放在他手心里,“收下它,我们就算两清了。”
“任梓栎!”顾淮安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你就这么冷漠无情吗?”
“是!”她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怒极反笑,“你才发现吗?凤鸣苑也是我自己不愿意活了,我自己想不开,我也不需要你救。”
“任梓栎!”顾淮安一把搂住她,将她强硬地禁锢在怀里,“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
“是,你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世子爷,怎么会知道?”任梓栎挣扎不脱,索性仰头反问他。
顾淮安不再多言语,只伸手扶住她后脑勺,低垂下头颅,将唇瓣印在她薄唇之上。
一切好像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不同于初相遇时,他们破庙之内的那蜻蜓点水的一吻。
如今这一吻,热烈强硬,还有对她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喜悦。
良久,顾淮安才将安静下来的任梓栎放开,也随着她坐下来,伸手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之上。
“禄王是亲王,令和郡主是亲王之女,又是太后侄女,王妃很看好这门亲事。”
他伸手想要去摸摸她脑袋,结果被任梓栎躲开,他只好把下巴抵着她发顶,视线落在她莹白的耳垂上。
“梓栎,你先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到万全之策。既然你不想我们之间有旁人,那么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此话一出,顾淮安再伸手去揉任梓栎脑袋,就没有任何阻拦了。在他记忆里,在任家村,他头疼的时候,她也会这么揉着他脑袋。
马车最终在云烟客栈门口停下,凌霜在外头告知两人已经到了终点站。
任梓栎将匣子里的银锭都尽数装到钱袋里,然后跳下马车,向顾淮安告别。
“客栈房间我已经让人给你定好,你这两天就在云烟客栈呆着,想去外面玩记得早点回来。如果想找我,就去南边葡萄庄园找我。”
顾淮安难得唠叨,任梓栎站在,叫人心旷神怡。
等他念叨完了,任梓栎才让人离开。然后,她独自站在云烟客栈外,目送顾淮安等人离去,等到马车转过街角,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