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樾瞧见她两个眼睛肿得核桃一样大,红通通的,许是暗地里哭了不值多少回,忙将她扶了起来。
“你先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也不知该怎么帮你。前些日子不是才举行春试吗?难不成是未中举?”
黎樾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能让秦容留来求她,但秦容留分明是此届状元之才,怎会横生变故?
秦容留把脸上的泪一揩,“嗐”了一声,才道:“还不是哥哥,非要轻信微生煦!现在人家不知结识了什么大人物,转身便一脚将我哥哥踢到一边。前些日子春闱试题泄露,五皇子亲查此事,闹得帝都人心惶惶。后来又说春闱延迟举行,哥哥便专心温书。后来不知怎地,哥哥他也被卷进了春闱之案,被人关到牢里,给打得不成人样才放了回来。”
秦容留哭到动情处,禁不住吸了吸鼻子,晚絮便将自己手帕递了过去,给她擤鼻涕用。
“那微生煦便落井下石,将此事到处传播,还乐此不疲。哥哥文人风骨,不能科考已经是侮辱。那微生煦如此,不是把我哥哥往死路上逼吗?”
“他怎么不能科考了?”黎樾有些糊涂了,秦容华能被放出来,则说明他是清白身,又为何不能科考?
黎樾不知自己问道了秦容留痛处。那秦容留更是泣不成声,只道:“哥哥那双手都被拶子夹破了,血淋淋的,眼看着就要治不好了,哪里还能参加科考。”
“什么?”黎樾怔了怔,仿佛有人在她耳边敲响锣鼓般,嚷得她心神恍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试题泄露一事不过是她一时兴起,她怎么也想不到,还会连累这无辜的人。
秦容留仍旧是哭,“姑娘救救我哥哥吧。亲戚朋友,能借的人我都试过了。这些狠人,往日里只和哥哥称兄道弟,一晓得哥哥不能科考,都不肯借钱。要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寻姑娘的。”
黎樾一时语塞,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秦容留,只能派人备马车,随秦容留一同出府。
秦容留不知前因后果,一个劲对黎樾感激涕零。黎樾见了,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出了黎府,便顺道去了医馆,带上大夫一同前往帝都北面。
帝都北面住的多是贫民百姓,这么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入,自然吸引无数目光。大伙瞧见这马车停在一间逼仄的茅草屋前,所有人都一阵哗然。
黎樾随着秦容留一同下的马车。秦容留才下马车,就急急忙忙喊着“哥哥”往屋子里去。
黎樾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进门,鼻翼嗅到一股霉味,伴着潮湿与草药的味道。像是一汪浅水,水滑如油,浮在呕吐前翻搅的心头,封住了,反而更想吐。
黎樾站在屋前,踌躇不前,正在纠结之间,晚絮便领着那大夫兀自进了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容华此事,归根结底皆因她而起。她不想伤秦容华,秦容华却因她而伤。所以,她不敢进去,没法子面对秦容华。
黎樾略在外头等了一会儿,秦容留便千恩万谢跟着大夫出来了。
黎樾命人给了诊金并赏钱,又命小厮将人送回去。这才开口问秦容留:“要不,你们搬去芷泉街,那里往来方便,也有个照应。”
“这……”秦容留心想,这自然是好,只是家里一向都是秦容华做主,她便迟疑了,想要回去问哥哥。
黎樾又在门外等她回去询问秦容华。不多时,她便回来了。
黎樾又命人将秦容华从屋子里搬出来,送到马车上,着人将之送到芷泉街养伤,自己则雇了轿子,和秦容留同一顶轿子,慢慢缀在车后。
路上,秦容留照例是千恩万谢,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等话说了无数遍。
黎樾心里有鬼,硬着头皮接下她这些感谢的话,便拐着弯地询问秦容华的伤势如何。
方才手下仆人们将秦容华抬出来,都是连着床单被褥一起的,她并没看出什么端倪。
秦容留两个红红的眼睛忽然一眨,纤长的睫毛几乎濡湿,她怕自己哭太多惹人心烦,便道:“身上的伤还好,都是皮外伤。只是那双手,短期之内都没办法用了。”
说完,她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为着哥哥一场春闱名扬天下的大梦破败,为着她悲哀的这小半辈子。
黎樾听见她哭,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干瘪瘪的挤出来一句,“你们搬过去之后,可以安心住在芷泉街,银钱方面也不用操心。你哥哥若是想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只管来找我。”
“姑……姑娘说真的?”秦容留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看起来哭得如何可笑,那嘴角却是慢慢扬了起来,“姑娘可别哄我,我很傻,会当真。”
黎樾点点头,“是,你见着你哥哥大可以这么告诉他。”
秦容留立刻破涕为笑,那脸上又是泪又是笑,笑得格外难看。黎樾没有戳破,别过了脸,只默默想着在金陵如鱼得水的哥哥。
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