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楚嬷嬷将支在空中的尴尬的手收回来，顺势擦过身上衣襟布帛，“姑娘说的哪里话。老奴是先夫人特地指给姑娘的，怎么不能使唤了？”
“哦？”黎樾同身边齐胤煊对视一眼，微微笑道，“那外头天气严寒，樾儿身子骨弱，经受不住。不如请嬷嬷去厨房为樾儿打一盆热水来，也算替樾儿接风洗尘？”
楚嬷嬷听到黎樾提及一盆热水，知道她心中对此耿耿于怀，老脸一时有些搁不住。
楚嬷嬷好半晌没言语，朝颜趁势插了进来，将黎樾扶到一旁。
齐胤煊离开之后，黎樾便带着朝颜回了絮落阁。楚嬷嬷吃了闭门羹，转身就告到了苏氏面前。
絮落阁内众丫鬟都蝎蝎蛰蛰凑上前来伺候。黎樾只觑了眼那堆得小山一样的贺礼，便知她们所为何来。
楚嬷嬷前往欣溶阁告状，不多时黎府上下都知道黎樾回来了。黎老夫人并魏氏唐氏都派了仆妇过来探望。
苏氏得知消息，亲自领着黎露上门看望。
这两日风雪渐弱，偶有暖阳斜照，二人并无氅衣斗篷避雪之物，手中都握了小手炉，慢慢悠悠进了来。
“请三姐姐安。姐姐可大好了？”黎露甫一进门，熟门熟路掀开珠帘，莲步轻挪至黎樾床边。
黎樾歪在**，冷不防黎露大剌剌将帐幔掀开，蓬蓬热气涌进来，让她猛吸口煤火气。
“五姑娘悠着点，三姑娘伤重未愈，御医吩咐不让寒气侵袭。”朝颜将被褥掖紧，一面道。
苏氏道：“你这孩子行事也太不着调，哪有姑娘家家着急忙慌骑着马过街去寻夫婿的？”
苏氏说着，忍不住叹气感伤：“本来我已经同娘家说好，本想着择个好日子将你风风光光嫁过去。偏生北庆王横插一脚。小樾，你同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樾抿了抿唇，眼中晶莹闪闪，泫然欲泣道：“赐婚一事樾儿属实不知情。苏家的亲事只怕有劳夫人回绝了。再者，樾儿面容尽毁，即便王爷退婚，往后余生只怕也不能够嫁出去了。夫人若是有些护佑樾儿，还是不要再樾儿面前提及此事为好。”
苏氏“咳”了一声，视线却上上下下将黎樾那张包裹严实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企图看清她底下伤势如何。
黎露难得乖巧，坐在一旁抿着嘴笑，“嗑嗒嗑嗒”嗑了一地瓜子皮。
二人出了絮落阁，楚嬷嬷一路相送至枕流桥。
等到楚嬷嬷远去，黎露将夹在牙缝里的碎屑朝地上“噗”了一口。
“母亲，黎樾那样子是不是好不了了？”黎露吐了一口没吐出来，一面拿舌头去弄那牙缝里的残渣。
“应该吧。听说伤痕太深，连宫里御医都束手无策。”苏氏埋头往前走，感叹一句，“可惜了。”
黎露再次朝路边树丛“呸”了一口，将牙缝中残渣啐出，瞬间觉得舒爽许多。
“北庆王克妻并非谣传，黎樾才拿到圣旨就半死不活的。等不到她进门就得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