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挽着手,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
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郑湘文忽然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认真。
“妈,砚君哥……他人挺好的。”
“嗯。”谢冬梅淡淡应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他讲义气,对朋友也好,是个靠得住的男人。”郑湘文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像是说给谢冬梅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以后啊,肯定能找着一个他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他的好姑娘。”
说到最后,她像是要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一样,语气无比笃定地加了一句。
“一定会的。”
谢冬梅的脚步顿住了。
她停下来,转过身,抬手轻轻摸了摸女儿被晚风吹乱的头发。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温柔和心疼。
“傻丫头。”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羽毛,精准地落在了郑湘文最柔软的心尖上,“你也会的。”
郑湘文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看着母亲,看着她眼里那片深不见底的澄澈,所有的伪装和逞强都瞬间瓦解。
但她终究没有哭,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绽开一个比路灯还要明亮的笑容。
“我啊……”她反手更紧地抱住谢冬梅的胳膊,把脸颊贴在母亲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满足,“我现在就想着一件事,就是把咱们这药材铺,做大,做强!”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至于别的事儿,有没有的,都无所谓了。”
“真的,妈。”她蹭了蹭谢冬梅的肩膀,“我这心里头,早就被你们的爱给填得满满当当的了,暖和着呢,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这一晚,谢冬梅是搂着女儿温热的身子睡的,一夜无梦。
郑湘文紧紧依偎着她,很安心。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谢冬梅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给女儿掖好被角,这才出门。
初秋的早晨,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
街道上已经有了些许烟火气,早点铺子的蒸笼冒着白汽,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上班的人们按着清脆的车铃,匆匆而过。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她走到医馆门口,脚步猛地顿住了。
隔壁,原本那块写着‘回春堂’的旧木匾已经不见了,取而代顶的是一块崭新的金字招牌,红底金字,在晨光下刺眼得很——‘济世堂’。
这名字,可真敢叫。
更扎眼的是,‘济世堂’门口排起的长龙,乌泱泱的一大片,几乎堵了半条街。
一个大喇叭用铁丝挂在门框上,正用嘶哑又高亢的声音循环播放着:
“喜讯!喜讯!港城名医坐诊济世堂!开业前三天,看诊不要钱!凭号头还能免费领五个鸡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免费看病,还送鸡蛋!
这手笔,在这买什么都要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年头,简直就是往人群里扔了个炸弹。
难怪自家医馆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往日里这个点,早该有熟客街坊在门口等着开门了。
“谢大夫,您来了。”
店铺里的员工个个脸色铁青地看着隔壁的热闹景象,拳头攥得咯咯响。
李小燕气得脸都红了:“谢姨,他们这不是明抢吗!太欺负人了!”
谢冬梅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忽然定住了。
她抬了抬下巴,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不是小李吗?他也去排队领鸡蛋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小李伸长了脖子,正挤在队伍里,满脸焦急,生怕排不上似的。
沈青川说道:“早上小李看到这景象,他就摩拳擦掌的说去看看坐在里面坐诊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谢姨你放心,要是谢向阳那个白眼狼敢坐在那儿,我立马去把他们那块破招牌给拆了!”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当门神,让人看笑话。”
谢冬梅推开医馆的门,率先走了进去。
“人家开门做生意,咱们也开门。去,把院子扫了,药材归置好。活儿都干完了?”
她这副雷打不动的淡定模样,让几个年轻人躁动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
众人依言散去,各忙各的。
谢冬梅走到后院,忽然开口道:“正好,今儿个清闲,我考考你们的针法。”
两人闻言,神情都严肃起来。
谢冬梅随手从院里的木架上取下一个教学用的人体假人,指着上面的穴位:“明礼,你先来。‘神枢九针’,起手式。”
郑明礼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