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冬梅不再理会那个呆住的女老师,视线越过她,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六神无主的病人家属身上。
那中年妇女正哭得泣不成声,被谢冬梅这双沉静又锐利的眼睛盯住,哭声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和心虚,只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坚定和自信。
中年妇女的嘴唇哆嗦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边是大学老师的科学劝阻,一边是这个陌生女人破釜沉舟般的眼神。
她不知道该信谁,但她知道,再等下去,自己的男人就真的要没了……
“我……”她最终咬了咬牙对着那个女老师喊道,“让她……让她试试!求你了,让她试试吧!”
女老师见家属都松了口,自己再拦着,万一真出了事,这责任就全扣她头上了。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步,把路让了出来。
但她心里终究是不信的,她扭头对自己身边那个吓坏了的学生急促地吩咐:“你,再去催催!看看医务室的人怎么还没到!”
说完,她双臂环抱在胸前,一脸审视地盯着谢冬梅,倒要看看这个农村来的妇女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谢冬梅根本没空理会她的目光。
在病人家属让开的瞬间,她已经跪了下去,左手两指精准地探向病人颈侧动脉,右手从针袋里拈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看都没看,手指一捻,就着阳光用棉球沾了点酒精迅速擦过针尖。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屏息!”她低喝一声,也不管周围人听不听得懂。
电光石火之间,她右手手腕一沉一抖,银针已经稳、准、狠地刺入了病人喉结下方一寸的‘人迎穴’!
“嘶——”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谢冬梅神情不变,手指捻动针尾,快慢有度,一股无形的劲力顺着银针透了进去。
紧接着,她又飞快地抽出第二根、第三根银针,手法快如闪电。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持针的手,却稳如磐石。
郑思瑶站在一旁,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紧紧攥着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妈的每一个动作。
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地上原本已经毫无声息的男人,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紧接着,他猛地呛咳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一口浓痰堵在了喉间,脸憋得通红。
谢冬梅眼疾手快,并指成掌,在他后心拍了一下!
“咳——咳咳!”
那男人身子一弓,一口黄黑色的浓痰被咳了出来,随即他猛地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空气。
虽然呼吸声还很粗重,但那骇人的青紫色,已经肉眼可见地从他脸上褪了下去。
“呼……”
郑思瑶腿一软,差点没站稳,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周围的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活了!活了!真的喘上气了!”
“我的天哪!这真是神了!几根针下去人就好了?”
“这位大姐是哪个医院的神医啊?太厉害了!”
那个女老师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她抱着手臂的姿势都僵住了,嘴巴微张,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是医科大学教内科的讲师,刚才一眼就判断出病人是急性心肌缺血导致的窒息,情况万分危急。
她刚才做的胸外按压是标准的急救流程,却根本不见好转,只能寄希望于医务室的除颤仪和急救药品。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就用几根细得跟头发丝一样的银针,竟然真的把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中医……这么厉害的吗?
“老张!老张你怎么样了?”
病人的妻子喜极而泣,连滚带爬地扑到丈夫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激动得语无伦次。
她扭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谢冬梅,声音都在发抖:“大姐!谢谢你!谢谢你啊!你……你是我家老张的救命恩人啊!”
她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选择感到无比庆幸。
要是再犹豫一下,再多听一句劝,自己的丈夫……恐怕就真的交代在这儿了!
她一边给丈夫顺着气,一边哽咽着解释:“我们……我们是来陪儿子报道的。他……他身体一直有各种的老毛病,医生不让他出远门。可他……他就想亲眼看看儿子考上的大学是什么样,说不亲眼来看看,这辈子都安心不了……”
谢冬梅听着那中年妇女絮絮叨叨的解释,她也没搭话,只俯下身,两根手指再次精准地搭在了那男人手腕的寸口上。
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