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君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圈一红,心里又酸又涩,但她顾不上这些。
她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强打起精神,声音发颤地问:“郑明成……谢姨……谢姨在家吗?”
“找我妈?”郑明成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的不正经渐渐收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周凤君不止是脸色不对,她那双总是勾人魂魄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惊恐和慌乱。
“大半夜的,你找我妈干什么?”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警惕。
周凤君像是快要哭了,抓着门框的手指都捏得发白。
“我……我有急事找她。”她带着哭腔,哀求道,“你帮我叫一下谢姨,求你了。”
郑明成狐疑地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他想不通,周凤君这个除了会打扮、会发嗲、会花钱的女人,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半夜三更来找他妈。
他没让她进门,转身就往屋里走。
谢冬梅早就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了,正披着衣服出来。
郑明成一见她,立马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门外。
“妈,周凤君来了,在门口。”
他皱着眉头,一脸费解地问:“她哭丧着一张脸,说有急事找你。这怎么回事啊?”
谢冬梅的目光越过儿子的肩膀,落在门外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行了,这没你事儿,回你屋睡觉去。”
郑明成还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却被谢冬梅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他悻悻地撇了撇嘴,心里那股子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他妈这态度,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搁以前,周凤君敢大半夜来敲门,老太太的扫帚疙瘩早就抡上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得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谢冬梅没再理他,径直走到门口,拉着周凤君的手腕就把人往院子角落里扯,顺手还把院门从外面带上了。
郑明成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他悄无声息地退回屋里,却没走远,而是贴着门框,把房门拉开一道细细的缝,眯着眼往外瞧。
夜太黑了,院子角落里更是黢黑一团,只能勉强看见两个人影杵在那儿。
她们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跟蚊子哼哼似的,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只能看见周凤君的肩膀一直在抖,好像还抬手抹了把脸。
“谢姨,我求你了……你帮帮我……”
“你自个儿想好了?”谢冬梅的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人,“这事儿,没人能替你拿主意。”
“我想好了!”周凤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是我自己糊涂,犯了错。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生下来,跟我一样遭罪……”
谢冬梅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疲惫。
“行了,回去吧。”谢冬梅的声音放缓了些,“明天,我去你家找你。”
“谢姨,”她看着昏暗灯光下的谢冬梅,自己不检点辜负了她儿子,又在警局对她不敬。
她以为这次来得费上许多功夫,她甚至想好了以死相逼,没想到谢冬梅答应的这么爽快。
“对不住。”周凤君真诚的说着。
谢冬梅没说话,只是不耐烦似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听着院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郑明成再也按捺不住了。
谢冬梅刚把门栓插上,一转身,就看见郑明成跟个门神似的杵在身后,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
“妈,到底怎么回事?”他急吼吼地凑上来,“那娘们儿大半夜跑来跟你哭哭啼啼的,说什么?”
谢冬梅瞥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屋里走,嘴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打听。”
“我还小孩儿?”郑明成跟在她屁股后面,不依不饶,“妈,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周凯风那孙子出事了?还是周凤君又惹什么麻烦了?”
谢冬梅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怎么?”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嘴上说得硬气,心里还惦记着人家呢?”
这话像根针,一下就扎在了郑明成的痛脚上。
他立马炸了毛,声音都高了八度:“谁惦记她了?我呸!妈你可别埋汰我!就她那样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白送给我都不要!”
他梗着脖子,一脸的嫌恶,“我现在脑子里就一个字儿,钱!搞钱!她这样的女人,谁爱要谁要,小爷我稀罕吗?”
谢冬梅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你最好是。”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行了,滚回去睡觉。”
郑明成还想再问,可看着谢冬梅那张脸,后面的话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